再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我的自尊,我的驕傲,都不允許我再為他尋找借口。我收起自憐自艾的情緒,強忍住眼淚,從包裏翻出紙筆,寫了一張紙條:“本人今晚遺失男友一名,從今日起宣告作廢,請撿到者自行處理。”
將紙條貼到他家的鐵門上,如果這段感情並不值得你珍惜,那就結束吧,拖拖拉拉從來不是我鄭琳的作風。
那個寒冷的冬夜,鐵門上那張慘白的紙條在風裏瑟瑟,我看著那張紙條,想笑,可是眼淚卻先湧出。
臉上凝著幹涸的淚痕,我怔怔的望著漆黑的夜色。
那個讓我倍感恥辱,倍受傷害的夜晚,也像這樣燈火通明,熱鬧喧嘩。盡管我當時那樣毅然決絕,可是心裏不是沒有一點期盼的,我期盼著第二天閔強會給我一個解釋,隻要他肯給我一個解釋,我都會原諒他,可是沒有,第二天、第三天,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都沒有,不但沒有解釋,連他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裏,閔強,是真真正正地失蹤了。
我有時候懷疑,我是真的因為愛閔強,所以才一直忘不了他?還是因為,隻因為他帶給我的傷害最深,所以我才一直這麼記著他?如果把那天的事隨便換成一個人,或者是森晉,或者是唐炫,我會不會仍是這樣一直對他念念不忘?我突然心虛了,自己都不敢給自己答案。
如果放在今天,我一定會追問清楚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絕不會讓它成為這幾年橫在我心間的一根刺,刺得我千瘡百孔,滿身傷痕,對感情充滿絕望。
“鄭琳……”於寧小心翼翼地喚我,剛才我一定把她嚇壞了。
我轉過頭,對她虛弱地笑。
是不是一定得像於寧這樣,先放棄所有的希望,才不會絕望?
我突然下定決心,從包裏掏出手機,撥通婷婷的電話:“你告訴我,閔強在哪裏?”
“呃?”婷婷怔住了,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向她問起那個曾在我心髒插上致命的一刀,讓我拒絕一切的男人。
“姐……”婷婷吱唔著,隻有她才知道閔強傷我有多深,那些充滿哀戚的日子,她陪我拒絕一切,懷疑一切,恐懼一切。
“他在南庭嗎?我在南庭看到他了!”我相信婷婷一定知道閔強的下落,可是我從來不問,最初因為自尊和驕傲不肯問,最後因為麻木和疲憊不想問。可是直到剛才看到那個背影,龜裂的心底有著鹽巴抹過傷口的劇烈疼痛。我才知道,以為好了的傷口依然存在。那把刀原來還繼續插在我的心口上,碰一碰就流血不止。不拔出那把刀子,我的傷口永遠不會好,鄭琳,你是那麼自私的人,你怎麼肯虐待自己這麼多年?
“南庭?他怎麼可能會在南庭?”婷婷詫異地驚呼出聲,“他……”
“他在哪裏?”婷婷果然知道他的下落,那個酷似閔強的背影,是他嗎?
“姐……”婷婷為難地,又有些擔憂地歎氣,“你一定要知道嗎?你忘了他不行嗎?”
“婷婷,你有責任告訴我。”我殘忍地提醒她,我今天的痛苦,有一半是她造成的,“有些事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