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2 / 2)

我睜開眼楮,“叫他們進來吧。”

筆錄問得很詳細,甚至刨根問底地追問到了數年以前。回首前塵,宛如夢一場。嗬……好長好長的噩夢,我差一點兒都醒不過來。我的眼前不斷閃現著森晉墜下天橋的前一分鍾浮在臉上的那一抹微笑,我難以理解他在那一刻奇怪的微笑,也許他就是在那一瞬間決定要往下墜,他把下墜,作為我們之間的一種結束。

他在下墜之前,心裏有沒有經曆過一番掙紮?這一場獵捕的遊戲終於結束,原以為不愛的人才能得到勝利,原來不是。森晉才是最終的勝利者,盡管這勝利者,已經無法享受勝利的樂趣。我沒有去火葬場看森晉最後一眼,因為我不想再看見他臉上自始至終保持著的那抹古怪的微笑。森晉,竟然選擇這樣的方式,作為對我的報複,他要我永遠都記得他下墜前的那一抹微笑。

那是勝利者的微笑。

我在醫院的病床上睡過了最後的假期,然後和張芒回到重慶。我沒有住到張芒的家裏去,而是收拾了東西,住到了唐炫那裏。我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宛如一具行屍走肉,我不想上網,不想寫小說,不想看電視,不想聽音樂,不想上街,不想跟朋友見麵。我沒有情緒,沒有脾氣,甚至對張芒離婚的事都不再擔心、不再著急、不再緊張,仿佛這世界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再跟我有關係。每天每天,我都躺在床上睡覺,從清晨睡到日暮,爬起來吃一碗泡麵,然後再從日暮睡到清晨。

“問題到底在哪裏?”張芒看著我頹廢的樣子,一次又一次心痛地追問,從我們回來之後,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神情一天比一天疲憊。

問題在我身上!我隻是微笑著,懶洋洋地望著他,卻沉默不語。嗬張芒,我知道我對你很殘忍、很不公平,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

我的心仿佛沒有跟我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把它遺失在了哪裏,我找不著,也懶得花力氣去找。婷婷來看過我,老冉來看過我,甚至連米橙也來看過我,我一味客氣地微笑著,冷靜、自製、理智,不管是婷婷和老冉的溫柔勸慰或是米橙冷言嘲諷,都在心裏激不起一絲漣漪。

直到有一天,一個陌生的女子的電話把我從夢中喚醒,我疑惑地拿著聽筒,有些不明白自己聽到了些什麼,那個女子說,“我是陸盈。我可以見你嗎?鄭小姐。”

約了見麵,她穿了一身白,哀戚得像是喪服。但是卻映得她膚白賽雪,唇若塗朱,雖然她根本沒化妝。

我刹那間無法呼吸,所謂清豔……原來清豔……就是這種樣子。

“我不能……跟張芒離婚。”她帶著淒楚的微笑,“我愛他。”

“愛?”我冷笑,嘴角浮出殘忍的嘲弄,“你不是更愛張芒的好朋友嗎?”

我毫不詫異我的心態竟然產生了如此冷酷的變化,我居然喪失了同情別人的能力!如果我可以對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那麼殘忍,更何況一個與我無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