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終於停住,碼頭上風很大,吹過來腥鹹的海水味。

林簡和夏琬被安排在一間破舊的房子裏。

司機說要等一下接應的人,船票拿來了就可以上船了。

透過破爛的窗戶,林簡看著碼頭在泛白的天邊漸漸忙碌了起來。

已經有早起的漁民往海中劃著小船,開始一天的忙碌。

也有輪渡停靠碼頭,勞工領了工牌,準備扛活。

“怎麼看著這都沒有要打仗的意思。”林簡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夏琬也跟著一同觀望,眼瞅著窗外的景象,認同林簡的看法。

“兩位小姐,準備上船。”

進來的是林簡見過的那份黑衣人,是秦著的隨從,名叫——安傑。

林簡拿著船票,四下裏隨意的瞅著,她真的希望自己在遠赴國外之前還能見秦著一麵。

後來又覺得,他那樣的人聽著自己給他說什麼離別珍重,是不是很扭捏作態。

不見也好,這樣也好……

遺憾是一種填不滿的心情,總要在這裏給自己留著念想,留待回國的那天。

“我有些暈船,你呢?”

夏琬臉色蠟黃,嘴唇發白,看的出來她的難受。

“我還好,暫時沒有覺得難受。”

林簡扶著夏琬在甲板上幹嘔了一下。

“聽說了嗎?革命黨人動真格的了!”

“嘿,是不是真的能成?”

“那可不好說!”

……

林簡和夏琬麵麵相覷,這樣的消息似乎離她們有些遠,但是還有絲絲縷縷牽絆。

當下的局勢,不是她們這樣的人能摻和其中的,於是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回了船艙。

“還有一個多月呢,我這樣吐下去可怎麼辦啊!”夏琬對於自己的不爭氣也是無奈,“會拖累你的。”

“不過就是暈船而已,別想那麼多。可能過幾天就適應了,你別擔心。”

林簡端了清水給夏琬,她雖然不暈船,但對於夏琬的痛苦也可以感同身受。

“你有沒有想過到了美國做些什麼?”

夏琬好容易才緩解了自己的暈船,閑來無事就跟林簡聊聊天。

“我還是想當老師的。”

林簡當初去上海就是這樣的想法,教書育人,她最喜歡的就是國文科和曆史科,她想以後自己就做這兩門科的老師最合適。

現在想想有點可笑了,自己要去的是美國,那裏怎麼會有漢語呢?那裏怎麼會有中國的曆史呢?

背井離鄉,異鄉異客,這樣的情愫,自己還未離開便不堪承受。

“我想當大夫。”

夏琬說出自己的打算。

這個打算是在她遇到秦著之後才有的,她知道他癡迷醫學,他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學的就是醫學。

“秦著也是學醫的,你們以後會成為同行了。”

林簡調皮的笑了,她明顯的知道夏琬嘴裏說著與秦著無緣,可是到底她還是喜歡他的。

夏琬淺咬了一下嘴唇,耳根紅了上來,笑的特別害羞。

“很多事情,你沒有說,他或許不懂。有機會,你告訴他,他可能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