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多事情往往不會如人的意願。蕭惠歡希望工程開工之後順順利利,就這樣按部就班,低調順利的完工。可是僅僅到了開工的第三日便出事了,而且還是一件初初看起來並不大,但是影響卻波及整個蘇皖郡事情……
按理來說,蕭惠歡自己擁有預知天災人禍的能力。加之現在為了防備來自沈府的威脅,每日清晨,她起床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著雄黃將自己熏個七暈八素的,若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她絕對可以提前預知。可問題是,酒坊工地上發生的這件事情,說不清究竟是好是壞……
事情還得從蕭七叔帶著的那群挖地基的幫閑們說起。從六月三十那天起,蕭七叔便帶著二十多名本莊上請來的幫閑,在大工匠的指導下開始開挖地基。先前兩日都一切正常,試驗田外麵的那一大片空地,都已經按照沈慎卿的設計圖紙,挖出了一個地基的雛形。一道道縱橫交錯、寬約五尺,沈達半丈的溝壑之下,便已經是堅硬“石穀子”了。隻需要在這些壕溝裏麵填上條石,便可以在上麵修建酒坊的主體。
可是第三日,在開挖酒坊灶膛的時候,六七名幫閑卻一直往下挖了一丈深,還見不著堅硬的“石穀子”。這裏需要解釋一下,所謂“石穀子”。是一種半石化的土壤,其堅硬程度不亞於上好的石材,但是和石材的區別在於,石材是一塊塊的整體,而石穀子雖然看起來是一個整體,但卻是由一塊塊指甲蓋大小的石子擠壓在一起的。在這種半石化的土層上麵下地基,非常牢固,完全不用擔心地基傾斜……
言歸正傳,那六七名幫閑賣力的揮舞著鋤頭,向下挖了一丈有餘,還不見那堅硬的石穀子。便有人不幹了,這樣挖下去何時是個頭?當下便有人跑出去,想要把大工匠給請過來,看看怎麼解決。沒想到大工匠正忙著和蕭七叔在另外一頭打樁,便派了個學徒工匠過來先看看情況。
偏生那學徒工匠是個半調子,為了在一眾幫閑麵前顯示他的權威,滿足一下他那顆虛榮心。來到現場以後,隨便問了幾句了解了一番情況,便讓這些幫閑們繼續往下挖,並要求再挖一丈。一眾幫閑們雖然心中滿是疑慮,可那學徒工匠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看著,隻好按照他的吩咐再往下挖。
問題便在這時候出現了,六七個幫閑又往下挖了大約兩三尺深。終於感覺鋤頭挖在了非常堅硬的東西上,幾人大喜,連忙更加賣力的挖掘起來。希望能夠快些見到他們想要見到的東西,可是當他們將三尺厚的粘土挖開之後,看到的東西卻讓他們大吃一驚。原來,他們挖到的並不是石穀子,而是一口大大的銅箱子。呃,或者說是一口……銅棺材……
得到消息的大工匠和蕭七叔等人同樣吃了一驚,蕭七叔一邊派人趕緊去通知蕭惠歡,一邊安排人準備供奉的三牲。那大工匠也滿臉的凝重,在腰上纏了一條白布,又從隨身攜帶的箱子裏,翻出一些朱砂黃紙等物,準備前去祭祀。這個時代,若是施工動土的時候挖到了棺材墳塚之類的東西,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要麼趕緊祭祀一番,然後將土填埋回去,另選他址;要麼尋找這墳塚的後人,給與大筆銀子,讓其遷址另葬;若是實在找不著,就必須由施工的一方來扮這個孝子賢孫,請些得道高人吹吹打打,然後請地裏麵躺著的那位搬家……
但偏偏不巧的是,施工進行到第三日,蕭家儲存的果蔬酒肉都已經不多。蕭惠歡一大早便跟嫂子秀禾一起,跟著張鵬到縣城裏采買這些食物去了。蕭七叔派過去的人,並沒有找到蕭惠歡。這樣一來,蕭七叔身為主家的代表,隻好自行拿注意。思來想去,蕭七叔還是決定請地裏躺著的這位搬家。開玩笑,要占這片地的人,可是他的好侄女兒和侄女婿。如今已經投入了這麼多銀子,若是讓他們換地方,那得損失多少銀子……
不過雖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是“搬家”的事情卻不能馬虎。好在工程師就是工程師,那名大工匠明顯對處理這樣的事情經驗極為豐富,他的行頭竟然都是全套的。叫了一個學徒工匠回到蕭家,背過來一口大箱子,然後當場便和兩名學徒工匠穿戴起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吹吹打打的神棍三人組,便出現在蕭七叔和一眾幫閑的麵前……
十幾個幫閑跳下挖出來的坑裏,合力才將那口沉重的銅棺抬起來一頭,從下麵繞上一條手臂粗的麻繩。然後如法炮製,在另一頭也係上麻繩。之後除了敲敲打打的三個偽神棍之外,所有人一起用力,用兩條長超過兩丈的杠子,好不容易才將那已經滿是銅綠的銅棺從土裏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