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正中有一道醜陋可怕傷口的冰海暴熊,正懶洋洋趴在足有胳膊粗的精鋼籠子裏,隔壁的籠子是和它一起在角鬥場度過了半年殺戮時光的同伴。
它很餓,魔獸對食物的需求不像野獸那麼大,可是它們除了進食魔能晶石之外,還是要吃東西的。
大約一周前,這頭有著醜陋疤痕的冰海暴熊和它的同伴,被斷了兩天送一次的食物。魔獸的智商比野獸高很多,討厭的智力讓它覺得自己的胃像是被火在燒。這種感覺實在是糟透了,它和自己隔壁的夥計前兩天還能夠放幾個天賦魔法,把精鋼籠子拍的嗡嗡作響來抗議,現在卻隻能看起來溫馴乖巧的趴在地上。
這頭不可征服的巨獸不是被餓乖了,也不是被胃裏的火焰折磨得有氣無力,魔獸們不是那種能被簡單技巧征服的笨蛋野獸。它是在明智的保存自己的體力,它這半年在角鬥場中的囚禁生活告訴它,挨餓的日子意味著它要有些樂子來做了。好心的角鬥場管理者,會不定期的為它和它的同伴提供一些活蹦亂跳的人形食物。
關著冰海暴熊的房間不是那種常見的木板隔斷出來的空間,這個散發著肉體腐爛的臭氣的房間是用巨大的青石條石壘成的。間隔隻有一拳寬,深深植入石板地麵並直插天花板的精鋼柱子,將條石壘就的房間劃分成三個區域。其中兩個區域是冰海暴熊的囚牢,占了整個房間近四分之三的麵積。
房間有三扇門,一扇開在正對兩頭冰海暴熊的囚牢的牆壁上,這扇隻能一人通行的胡桃木做的門,是喂食者的入口。另兩扇開在冰海暴熊囚牢的中的牆壁上,這兩扇精鋼柱子做成的柵欄門,是冰海暴熊通往角鬥場的入口。
額頭上有醜陋疤痕的冰海暴熊正趴在柵欄門旁邊,柵欄門後就是通往角鬥場的黑暗甬道。它靈敏的鼻子像是能嗅出甬道中傳來的血腥氣味與微風,這讓被饑餓折磨的它有些焦躁。
喂食者出入的胡桃木門打開了,走進來的兩個家夥並不是冰海暴熊們經常見到的喂食者,而是兩個陌生的粗壯獸人。一個獸人和冰海暴熊這半年經常看的喂食者一樣,他的手裏拎著喂食用的大木桶,半滿的木桶中傳來對冰海暴熊而言好聞的香味。另一個獸人手裏什麼都沒拿,他向胡桃木門之外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之後從袍子下摸出一個粗陶瓶子。
粗壯的獸人看了那兩頭撲到精鋼籠子上的冰海暴熊一眼,沒有理會那兩頭巨獸一邊拍籠子,一邊發出的恐怖低吼。他讓自己的同伴把木桶放在地板上,打開粗陶瓶子的軟木塞,將瓶子裏綠色的液體均等倒在兩個木桶裏。
“你確定這東西有效?”拎木桶的獸人小聲問,“這可是漢尼拔老大親**代的買賣……你總在那些賣假貨的綠皮地精那裏買東西,那些狡詐地精賣的狂化藥劑真的管用?”
倒藥劑的獸人蹲在地上,直接用自己的右手在木桶裏攪拌,木桶裏牛羊的內髒和血液把他的胳膊染成了難看的紅褐色,可是他一點也不在意。聽到自己夥計的疑問後,他把左手伸出來,豎起四根指頭給自己的夥計看。
“這點破東西就花了四十個金幣!”倒藥劑的獸人對自己夥計的懷疑不滿,“金幣啊!咱們那些給人扛包的苦力夥計,一年才掙幾個金幣?那個綠皮地精說了,這東西都能讓他的婆娘敢和魔獸幹架……要是不管用,我會親手擰下那個綠皮地精的腦袋。”
他的夥計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真的不管用,漢尼拔老大會先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倒藥劑的獸人不想討論和自己腦袋有關的話題,他問了一句別的:“你說咱們不是和那個人類合夥了麼?漢尼拔老大幹嘛還讓咱們給這兩頭熊放藥?”
說著話的同時,倒藥劑的獸人看向那兩頭拍籠子的巨獸,他看到了精鋼籠子上都遍布了這兩頭巨獸撓出的爪印,這讓他有些害怕,有些幸災樂禍。
“那個人類這次死定了,”倒藥劑的獸人說,“兩頭狂化的冰海暴熊,哈哈。”
“人類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的夥計回答說,“別聽那個人類說是給糧食,誰知道會不會說話算數,人類騙咱們還少?漢尼拔老大說了,城裏真的出亂子了,咱們自己搶。人類的話靠不住,靠得住隻有咱們自己的斧頭和拳頭!”
倒藥劑的獸人比自己的夥計精明點,長期和戈洛摩城內那些下三濫家夥打交道,讓他耳濡目染出一個好用的腦袋。在好用腦袋的幫助下,他看得出自己夥計給出的答案有個問題。
“敢打戈洛摩,他們不好惹啊……”倒藥劑的獸人猶豫著說,“用得著一定弄死那個人類?萬一他們找咱們算賬……”
“虧你老吹自己腦袋瓜子好使,”他的夥計說,“下藥的事,咱們不說誰知道?角鬥場裏那麼多眼睛都看見是冰熊搞死的那個人,懂嗎?”
看到倒藥劑的獸人還是有點疑惑,他的夥計不耐煩的說:“漢尼拔老大不比你聰明?咱們隻跟那個人類打過交道,戈洛摩沒打下來,咱們正好滅口;打下來了,那他隻是倒黴死在了冰熊嘴裏,誰都沒法找咱們算賬。反正咱們隻要落好處,還不明白?”
倒藥劑的獸人還想問點什麼,但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角鬥場內的號聲。
“趕緊把東西喂了,角鬥休息時間結束了。”他的夥計催促。
在看著冰海暴熊吃掉了那些加了藥劑內髒後,兩個獸人在離開了房間。冰海暴熊黑色的眼睛逐漸爬上了血絲,它們重重喘著粗氣不耐煩的在囚牢裏煩躁不安的轉來轉去。
這間囚牢離角鬥場中阿魯卡德不超過一百碼,可站在角鬥場中間的阿魯卡德並不知道,他即將迎來的對手會給他帶來怎樣的驚喜。
他頸部和鎖骨處的傷口還在慢慢愈合,黑騎士那凶猛的一擊讓他付出了昂貴的代價。大量的失血讓他感到頭暈,鎖骨和臂骨裂開的骨碴深深的刺入他的肌肉裏,對黑騎士的拚死一擊讓他的傷勢加重了。角鬥之間的一個小沙漏時的休息,讓他恢複了一點,可他右半邊的身子仍處在讓人瘋狂的劇痛中。
阿魯卡德試圖揮揮右手,但他的動作跟不上自己的意誌,反應速度遲緩得像是在表演滑稽劇。
他微微皺了下眉頭,將十字槍阿特洛波絲直直杵在地上,撐住自己的身體。
觀眾們因阿魯卡德逆轉引起的騷動,已經被持棍衛兵們平息下去。此時那些平民們坐在座位上竊竊私語的同時翹首以待,他們在等待著更多的血腥來撩撥自己麻木的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