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本篤七世獨自一人從神跡聖殿走出來,他今天禱告照例又沒有得到神諭。
身披象征光明神凡世代表金色日冕長袍的本篤七世,在聖殿的台階上越走越慢,最後在台階上停了下來。他頭上戴著教宗的冠冕,冠冕上鑲滿被打磨的堪稱完美的無暇寶石。這頂光明教廷內最高尊榮才能擁有的帽子,本篤七世往日裏戴起來很輕鬆,今天卻覺得有點沉重。
本篤七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垂在胸前的銀白長胡子,自己的腰近年來不再是以前如山毛櫸那樣挺直,自己的眼睛最近也總要眯起來才能看清東西,自己每頓飯都吃得索然無味難以下咽。
真的是老了,人類的身體畢竟不能和那些長生種相比較。
他自認為是光明神最虔誠信徒,就算那些瘋狂的苦修士,在對神明的信仰上,都不能和他相提並論。
自他戴上教宗的冠冕,穿上金色日冕長袍,他幾十年如一日向光明神祈禱神諭,懇求光明神的恩寵。近年來,他這種對神榮光照耀的期盼之心也越加熾烈。對於身為教宗的他而言,凡塵的尊榮已經到了極致,沒有什麼比被神的榮光所澤被更加重要了。
從當年羅天成光明神第一次降下神跡算起,光明神回應曆代教宗的祈禱的次數,加起來也能用兩隻手數完。本篤七世原本對光明神的神諭榮光並不奢望,神明的行止是不容揣度,也不可揣度的。滿懷虔誠謙恭之心的他,原來不會妄自祈求光明神將寵愛的榮光照耀在他身上。
本篤七世原以為這樣平靜的日子會伴隨他慢慢走向終點,教宗的冠冕會隨著他生命的終結,交接給並戴在下一任教宗的腦袋上。
可是一年半前突如其來的神諭降臨,將當時正在例行虔誠祈禱的本篤七世弄得頭暈目眩。在手足無措的聆聽完神諭之後,他被巨大的喜悅所淹沒,一絲晦澀不可示人的yu望,也開始在他的內心中悄然生長。
凡塵的尊榮已不值得留戀,神賜給牧師們豐富絢麗的神術,也不能阻止他生命年輪緩慢的被歲月蝕刻掉,那麼……也許……
本篤七世為以最快的速度達成神諭,他聯合對攻城略地向來很有興趣的高隆王國,以前所未有的強硬姿態,壓服西方王國內一切不協調的聲音。在光明聖殿騎士團及西方王國聯盟聯軍鋪天蓋地的攻勢下,在條頓騎士的反戈中,本篤七世如願以償的毀掉了“投靠”教廷幾十年的北萊茵王國。
讓他惱怒的是,以毀滅一個國家為代價,他也沒得到他想要找的東西。
也許是自己的判斷有問題?神諭畢竟太模糊,戰神庇耀之地也不見得隻有條頓人的北萊茵,躲在斯拉夫的混球們不也是打著戰神的旗號?可惜的是斯拉夫不是北萊茵,黑暗議會盤踞的老巢,強行去咬幾口,一定先會崩壞幾顆牙。
本篤七世站在神跡聖殿的白玉台階上無語得思索著,服侍他的教士們遠遠的看著,不敢過來打擾這位享有凡塵最高尊榮的老人。
身為教宗心腹的薩基拉樞機主教,沒有這些教士們的忌諱。他匆匆的從聖殿前廣場遠處走來,打斷了教宗的思緒。
“霓下,收到魔法傳信,冰凍蒼原的條頓武士部落攻陷了威登人的飛地戈洛摩。”薩基拉樞機主教報告剛得到消息。
“戈洛摩?”本篤七世沉吟著,雖然年紀大了,他的記憶力還是很好,“那塊原屬於山丘矮人王國,北方王國聯盟魔能晶石交易的橋頭堡,盛產糧食的地方?記得是被山丘矮人三麵包圍,一麵對著冰凍蒼原?”
“霓下,正是如此,”該死的魔法傳信信息有限,還要等冷卻期不能持續通信,他隻好對那些有限的信息進行自己的分析,“條頓武士部落得到了山丘矮人王國的熔爐家族的熔爐夫人,他們以此為名義發動了奇襲。”
“熔爐夫人?”本篤七世想到前些日子得到的報告,“那些威登王國鄉巴佬,前段時間準備栽贓在我們頭上的麻煩女矮人?”
“是的,霓下。”薩基拉樞機主教說,“這段時間冰凍蒼原鬧騰得很厲害的銀狼騎兵劫匪,是條頓武士的部隊,熔爐夫人所在的商隊應該被他們襲擊了。”
“哦?有趣,”本篤七世對這個消息略感到了驚訝,“那些窮得沒飯吃的條頓人也有能力馴化魔獸?魔法傳信的原文是什麼?”
薩基拉樞機主教遞上一張羊皮紙,本篤七世眯著眼睛慢慢的念出紙上的內容。
“七月七,條頓銀狼騎兵及大軍,攜熔爐夫人奇襲攻城,一日攻陷。”
“一日攻陷……”本篤七世像是在咀嚼這個短句,不是親眼所見的話,這裏麵包含的要猜測的內容太多了。
“霓下,另外我們其它渠道有一些關於條頓武士的傳言……”薩基拉樞機主教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消息報告給教宗。
“說吧。”教宗瞥了他一眼,這個心腹懂得不會自作主張是好事,但有時候卻讓人覺得心煩。
“傳言說,前北萊茵王國王室的餘孽出現在戈洛摩,”薩基拉想了想,他說,“是那位叫做伊莎貝拉的,莎茨伯格家的小丫頭。”
出乎薩基拉樞機主教意料之外的是,教宗霓下對這個傳言,遠沒有對條頓人和銀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