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張叔,哥哥,大伯,表哥,全都聚齊在了這小小的特護病房中。這都是平常很難見到的人呢。
安亦然茫然地看著周圍,眼神有些空洞。夢裏看到的一切,更讓她心碎。她已經分不清她是活在現實還是夢裏了,都是那麼的讓人絕望的結局。
安瑾言看到表妹臉色蒼白的樣子,非常心疼:“然然,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先來吃點東西吧。”
她已經修仙,不需要凡食。但安亦然平靜地接過了安瑾言遞過來的粥,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這一切就好像在做夢一樣,她穿進的世界居然是一本小說,這太戲劇性的。但眼前圍著她的這群人,眼中的擔憂並不是假的,他們的感情其實寥寥幾筆文字能夠描繪的。就算這是一本小說的世界,但她們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是真實的。
“爸爸媽媽……真的在那架班機上嗎?”
安大伯沉重地點了點頭。
“大伯,搜救隊那邊有消息了嗎?”安亦然平靜地問道。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幾秒,最後安應桀拿過桌上的錄像帶,放進了磁盤裏:“你自己看看吧。”父母離世了,這個事實就算再殘忍,也必須由他的妹妹接受。
但眼前這個虛弱的女孩隻有十二歲啊。
電視裏是他們錄下來的新聞。
在這場空難中,居然有一個人幸存了下來,是一個大男孩,跟安應桀同齡。看起來有些憂鬱,似乎還沒從這場空難的陰影裏走出來。
當記者采訪到他是怎麼在空難裏活下來的時候,他說:“我首先要對在電視機前的安亦然和安應桀說,你們的爸爸媽媽讓我告訴你們,他們永遠愛你。當時我們墜落下來的時候,很多人都直接死了,但是我非常幸運,沒有受傷。蘇女士坐在我旁邊,身體上也隻有一些擦傷,但是安先生的半個身體已經被壓在了下麵。……背包裏隻有一個遊泳圈,蘇女士把機會讓給了我。她說,她身上有血的味道,肯定會引來海裏的食肉性魚群,最重要的是,她想要陪著她的老公。……”
“在我抱著遊泳圈遊走之前,安先生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他本來一直勸蘇女士離開的,但最後他勸不動蘇女士,用最後的力氣對她說‘既然你堅持留下,我也不忍心把你一個人留下承擔那麼大的悲傷。’蘇女士當時輕聲說,‘我會一直陪著你‘。……我當時真的被他們之間的愛情撼動了,一邊哭,一邊用力遊到了離現場最近的小島上。直到搜救隊的出現,我才獲救。”
那個大男孩叫杜清宇,講這段話的時候已經有些泣不成聲。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等安亦然看完這個視頻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大伯、哥哥、張叔、表哥即使是第二次看這個視頻,還是忍不住落淚了。
這個叫杜清宇的人,他的幸運,是對所有遇難者家屬的殘忍。
“媽媽有留下什麼嗎?”
安應桀走到安亦然床邊,他希望他的妹妹可以堅強起來。拿著有些髒舊的手機,打開:“這手機是媽媽的,本來已經被水泡壞了,但我們又讓人修好了。當時他們那個地方沒有信號,所以這發給你的短信你也應該沒有收到。”
安亦然看著手機短信那一頁顯示發送失敗的短信,上麵寫著‘希望你們永遠好好的。’
這是一句很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