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接下來的幾天便沒有再見到了,那銀發的覺醒者少女。
那天產生的些許失落,仿佛是錯覺一般,現在想起來,便是連泰萊莎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克蕾婭並沒有因為那個人類的到來而疏遠自己,雖然白天的大部分時候還是會陪同那個青年訓練,卻也並不是完全將泰萊莎丟在一邊――說到底,之前也隻是因為剛剛跟久別重逢的友人(抑或是被認可的親人?姑且先這樣稱謂吧)相遇而太過興奮罷了。擔心的對方是不是會因為無法跟一個人類結合而有所悔恨這樣的想法,畢竟也隻是她此刻單方麵的憂慮。雖然她可以肯定,這件事在將來必定會有一個爆發點就是了。
然而終究察覺到的是,已經確定地,被對方當作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卻是類似於母姐之類角色。或許是因為之前沒有對比,在親密的相互依偎之情中,同樣重要的情感,其中細微的差異很難分辨。
輕風搖曳起右鬢的一綹帶著弧度的發絲,泰萊莎雙臂抱在胸前,背靠著一塊巨岩,嘴角噙著似有似無的微笑,平淡地看著那邊的製式大劍跟普通長劍的一下下交擊。
可是現在,對比出現在這裏了啊……
無聲地吐了一口氣。
【克麗絲那……那孩子,在那個時候,是怎樣想的呢?】雖然稱不上失落了,但內心裏終究是被改變了,在一些無法察覺的微小之處。就像現在這樣,明明那個時候說過了最絕情的話,按道理來說曾經的回憶也應當是被遺忘或是冰封的東西,卻在不經意的時候,從意誌的堤壩之外浸潤、滲透進來,無聲無息地。
因為察覺到了對方事實上是將自己當作了母姐看待,跟己方這邊的應對情感產生了錯位而不知如何處理,於是不知為何地想起了曾經三人同行的時光。原本這樣的思緒飄動也隻是隨性而無意識的,卻也猛然意識到了那個時候,就近站在自己跟茶發小女孩的背後,卻隻能在無限遙遠的心之距離之外靜靜地看著的,那個永遠麵癱的少女,大概也是相似的心情吧。
不,這其中還是有著差距的。或許說,看著心中所中意的人,毫不知情地將自己所渴望的情感付出給第三方,這樣的心情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那個時候的麵癱少女更加地無奈。永遠無法呈現出表情,如同精致的麵具一般的臉龐,沒有經過任何語言教導,無法使用言辭向對方表達自己的心情,以及稱得上糟糕的第一印象。
簡直像是命運的玩笑一般。
泰萊莎微微搖著頭,無聲地苦笑著,為了那個杯具的少女――從未得到過理解,從未走入過期待之人的內心,直到,這所有的感情已經成為過去。在那之後,再有著怎樣深入的理解,毫無意義。
【沒有任何參考價值嗬……】
或許沒有資格這樣想,或許這樣想了對於那位可憐的少女太過失禮了,但是這樣的結局並不是泰萊莎想要的。她的情況終究跟麵癱少女不同――她不是麵癱,她可以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情感,更重要的是她在克蕾婭的內心中已經占據了極為重要的位置,問題僅僅是,當初的接觸點稍微偏差了一點。
【或許到了那個時候你會因為自己的半妖之身而後悔,然而隻是擔心憂慮也無濟於事。與其坐看你一點一點地悔恨,不如從現在開始便扭轉你自己還並未明晰的感情。】
不同於自然“掛”在嘴角的微笑顏色,發自內心的輕笑聲從泰萊莎的唇齒間低低地傳出。微微欠了一下上半身,後背便離開了巨石,隨著這一下的動作,那一頭披在肩背上的波浪金發,向著身前流瀉出少許。“噌”地一聲將隨手插在身邊地麵上的大劍拔出,抬腳向著克蕾婭所在的角落走去。
“從來沒有向你訴說清楚,我這邊的感想呢,雖然一直以來,都認為那是默契而無需贅言的――現在看來,卻是不行了啊……”,作出了決定的泰萊莎,心頭的堵塞豁然貫通,“我可不是那個時候無法表達自我感情的克麗絲呢!”
“所以,不要妄想將克蕾婭從我的身邊搶走啊,人類!!!”
……
“嗯,這樣就可以了,剩下的讓我來吧。”,嘉拉迪雅從克麗絲手上接過那個小圓環,放在石案上,舉起了細細的刻刀,“指環是克麗絲做出來的,上麵的花紋也是克麗絲嵌出來的,連材料也算是克麗絲身體的一部分――我這邊僅僅是提供了兩根發絲而已……”
似乎有些不滿地碎碎念著,嘉拉迪雅正待抬手將垂在腮旁有些妨礙了右手動作的發絲撩起,心念剛動,手上動作未起,右邊已經伸過來一隻小手代勞了――這種近乎可以將對方的肢體當作自己的肢體使用的思感默契,在這兩天的相處過後變得越發明顯起來。甚至於心靈相通也已經不需要通過神經鏈接這種因為輕微血腥而顯得煞風景的方式了,隻要深深地吻在一起就可以做到――這似乎是經曆過靈魂相融之後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