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透過狹窄的窗口灑在了黑暗的牢房中,給這狹窄陰冷的牢房帶來唯一的光線。
春日的天氣本就不怎麼暖和,夜晚更是如冬日般寒冷,髒汙又雜亂的的牢房中更是陰冷、髒汙。
老鼠蟑螂和各種各樣叫不出名字的蟲子在牢房裏來來回回地穿梭著,猖狂無比,一點兒也不怕人。
最近刑部的大牢裏熱鬧得很,即便三五不時地拉出去一批或斬首或流放,牢房都還是爆滿的,蓋因五皇子和懷王宮變,劉煥謀反,被他們牽連的人不知幾何,最近一段時間這看守牢房的獄卒工作量都增加了好幾倍不止。
雖然他們因此也能搜過一波油水,但陡然增加的工作量,依然讓他們很不高興,這種不高興就表現在了對待這些犯人的態度上了。
脾氣好點兒的還好,隻是態度不怎麼好,也不怎麼上心,脾氣不好的能直接揚起鞭子抽一頓或是餓幾天。
這段時間這牢房裏關押的都是以往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和他們的家眷們,一個個養的金尊玉貴、細皮嫩肉的,如今這一朝站錯了對選錯了路,瞬間全家人都落入地獄了。
這大牢的日子本就不好過,再遇上這麼些個不怎麼高興的獄卒,日子就更難過了。
整日整日的嚎,整夜整夜地哭,壓抑、絕望、黑暗的氣息充斥著整個天牢。
這一日夜晚如同以往一般降臨,牢房中犯人們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相互取暖,在這裏,活著就已經很艱難了。
但是今日有些許不同,在這寂靜的夜晚,一道橘黃色的亮光在這昏暗的大牢中緩緩移動,緩慢的腳步聲響起,慢慢的朝著大牢最深處走去。
“貴人小心腳下,這大牢髒汙,莫要髒了貴人的鞋。”
大佬中的滿身髒汙淩亂的凡人露出了兩隻大眼睛,靜悄悄地看著提著燈籠在前麵領路的獄卒,聽著他這諂媚之語便知道他領來人身份尊貴,不免好奇,亦是想著能不能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但隨著光線逐漸明亮,看清楚了那讓獄卒將背彎得像隻蝦子一樣的‘貴人’時,眾人都失望了,因為所謂的貴人穿著厚厚的披風,將從頭到腳包的嚴嚴實實的,昏暗的燈光根本不足以讓他們看清楚所謂‘貴人’的臉。
“那人武功高強,詭計多端,被抓住的時候殺了好幾個我們的人,上麵特意交代要嚴加看守,被關在最裏麵呢。”
獄卒不知道眼前這兩位貴人和那大牢裏關著的人是什麼關係,也摸不準是有仇還是有恩,因此也沒有多說什麼以免弄巧成拙。
但他知道一定要伺候好了,這兩位貴人可是上頭交代下來的,這刑部的大牢等閑人可是進不來了,更何況這位‘貴人’要去見的是死刑犯,而且聽說還是謀反的死刑犯。
安若瑜自然不知這獄卒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麼,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現在她隻想要去見一見那個人,改變了她……不!應該是改變了原主命運的人。
穿過一間又一間髒亂的牢房,幾人的腳步終於停下,與其它住得滿滿的牢房不同,這個牢房裏隻住著一個人。
在這大牢的最深處,一絲絲的光線都是難得,驟然亮堂起來,瞬間就讓牢房中因為寒冷而縮成一團的人眯著眼睛醒了過來。
“起來!快起來!有人來看你了!”
麵對著牢房裏的階下囚,而且是注定要死的階下囚,獄卒的態度一百八十度改變,手中棍子敲著牢門梆梆作響。
“我一個就要死的人了,還有誰來看我。”
幹澀沙啞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滿滿都是嘲諷,卻又帶著絲絲的期盼。
“做人你如此狠毒,自然沒有人會來看你,但是別人不會來,我們卻是一定會來的。”
兩人摘下披風的帽子,露出了兩張美麗的臉龐,牢房中唐姨娘那張滿是髒汙憔悴的臉上訝然了一瞬,隨即自嘲笑了起來。
“原來是你們。”
意外也不意外,她沒有想到唯一來看她的人居然是這兩人,但心中也是非常的失落。
“很奇怪嗎,你欠我們姐妹的,欠我娘的,該還了!”
打發走了陪同的獄卒,安若瑜俯視著眼前這個狼狽落魄到一塌糊塗的人,心髒密密麻麻得像是被針刺一樣的疼。
就是這麼個女人,害死了母親,改變了她們母女三人的命運,害得原主早死,雪柔郡主成了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如今看到她落到這個下場,真是心情舒暢,可高興之後又是抑製不住的哀傷,即便現在這個女人被打入了死牢又如何,逝去的人也再不能回來,流逝的時間也不再回轉。
福王妃活不過來了,原主也活不過來了,雪柔她失去的童年與目前也回不來了,感覺真的很糟糕。
“唐婉兒!你害死我母妃,害我姐姐十幾年落入商戶之家,更害得我成為了孤兒,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的報應!”
雪柔郡主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這個和她血緣相連的人,惡心透頂,恨得眼睛猩紅,這輩子她都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拍了拍雪柔的手,安撫著她激動到顫抖的心情,這段日子這丫頭不知道為了這件事情哭過多少回了。
看著唐姨娘那風輕雲淡,甚至在聽到雪柔郡主的話的時候還好心情笑了的模樣,安若瑜心中的怒火也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