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因風吹皺麵,為雪卻白頭
裘南鋒堅定穩當地邁著步子,如此不緊不慢地走著,他充分理解此行的艱難,也更知道保持體力的重要性。
兩座宮殿之間留出很長一段距離,這段距離長的足以令裘南鋒藉機蘊神保養一下。裘南鋒不知道第二宮的守將是誰。神劍門四大護法向來就是江湖中津津樂道的秘密。
第二座宮殿的守將的感覺倒似不如第一宮。司馬趙在裘南鋒到來之前老早就跑出門口迎接了。而當且僅當裘南鋒距離第二宮隻三十丈時,宮內依然不見什麼特別的動靜,這座宮座落位置選址特別,兩麵高山楓林,舉目四垂浮雲,雖然時至初冬,天氣已肅,但時時風吹來,隻拂過一片沙沙的重靜之聲,便在無什麼特別的什麼喧雜了。證明此處的幽靜。像這樣幽靜的地方,不難想象春天來臨隻時此處時如何的風景佳秀。
蕭風吹處,卷起了地上的一席殘葉。
這些被風湧動成渾然一體的沙塵葉突然竟然中間出現了一道裂線,輕如薄霧地飄,不帶一點風聲,除了風過林帶起的沙沙聲,不有一點異狀。
沙塵中閃過一抹亮光。
那是西天碧落映射的光芒。奇怪的是,夕陽的光芒怎麼竟到了塵土裏。
蘊含在那亮光中一股濃烈的殺氣,濃烈的殺氣通常也意味著------殺機。
裘南鋒沒有思索,他完全靠得是本能。多年來嚴格訓練激發的潛能在這一瞬間調動了他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骼的每一份力量。他向後翻出。
那片輕飄的沙塵到此也停止了動態,這才細如遊絲地聽到了一種令人寂然得嘯聲。便隨著寂然得聲音飛旋著竟然是一柄淡如輕煙的-------超級巨斧。
裘南鋒後翻,巨斧也跟著飛旋冒進,當頭砍下。
裘南鋒隻得揮劍。
當劍鞘準確無誤得擊中斧柄時,裘南鋒本來剛要下墜得身體就以一個優美的弧度再度上升。
但巨斧旋轉速度使得它不以任何阻礙的力量而停滯,仍以優美的速度前進飛旋。看來就像對裘南鋒失去了興趣。
巨斧旋轉帶起的衝力大得驚人,使得裘南鋒在半空中輕而易舉的翻了幾個跟頭,這才調整好身影,以起飛時的姿勢落了下來。
他落下時不偏不正恰好在巨斧在空中打了幾個旋掉了過來,嗚的一聲按原先軌道回掠過他頭頂時踏上了地麵。
巨斧筆直飛向那座宮殿。無邊的黑暗裏突然伸出一隻大手,那去勢淩厲的巨斧,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握住在這隻大手中。
然後自那黑暗的一個角裏就轉出了一座小山似得影子.
一個小山般的人。
這個人既是個高個子,又是個胖子。他披掛著一身製作精良,合體得當的青銅鎧甲,之所以說這鎧甲精良合體得當,不僅是因為鎧甲大小恰好協調他那巨大的身體,更是因為這巨大的是匹配了這巨甲,使人一見就很麻利地想起了一樣東西。
-------山。
山向裘南鋒走來。雖然他非但身上的鎧甲不起半點響聲,腳步也輕的決無聲響,但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座山。他每走一步,倒象是小山在挪動,又像是一根極巨的柱子在人心口上撞擊,不盡的壓力從他身上乃至四麵八方鋪天蓋地般裹將過去,這一點常常把他的另一個其實很突出的特點所掩蓋。
裘南鋒屹立如山。他一直再沒動,因為他覺得沒必要動.
大山減緩了挪動,盯著對麵那個年輕人,那雙格外銳利而慈祥的眼睛裏映射出一種異樣的神采。
天地間隱去了最後一抹霞光,天空依然澄亮,沒有了太陽,那皎潔的碧盤就代替它,照亮人家。
黑亮中,裘南鋒突然道:“果然不愧為斧神。”
“斧神”段良。
除了“斧神”段良,誰又能那麼精確地算準了裘南鋒恰好走到那個地點並使自己的斧頭幹脆利落的達到目標,而使對方連向一邊哪怕是走一不得機會都沒有------所以裘南鋒隻要上躍,除了“斧神”段良又有誰算準了斧頭恰好受了多大力之後便會轉圈子恰如其分地如想象中去皮開敵人的腦袋?除了斧神,還有誰能把這麼一把長粗巨的驚人的斧頭用得這般出神入化?
斧神段良瞅定了對麵那披滿星光月輝的年輕人,歎了口氣,然後淡淡的讚賞充滿了他得嘴:“果然不愧為裘南鋒。”
“你殺了司馬趙?”第二句話有斧神段良開始。
裘南鋒冷靜地回答:“是的,我要殺王邪報仇,但他卻攔著我。我並沒有喜歡殺人的人,但他一定要阻著我,我隻有殺了他。”
“你還殺了韓真”這次裘南鋒的回答不再羅嗦,隻是很淡然的道了一句“沒有”。
段良不再說話,黑暗中沉默了許久,不隻在想些什麼。突然轉過身去,用那特有的柔和的聲音道:“你可以走了,要知道我也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
他巨大的身軀又開始抖動,但這次所有的殺氣與壓力突然隨著那飄風散入了無盡的夜空裏去。
裘南鋒平靜的道:“為了報仇,我隻有闖過去,我不想多殺任何人,但如果你攔我,我仍會殺你。”
段良山般的身軀於是停止了抖動。
他居然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道:“我早該料到你既然闖過了司馬趙這一關,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我幾句話打發的,那麼好吧,”又歎了一口氣,“我隻好讓你知難而退了。”
段良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段良緩緩地抬起了他的巨斧。
斧止。
段良左右輕撫上斧刃,一切動作突然停止。
他仍沒回身,隻是略略低頭,仿佛把目光落上了巨斧,裘南鋒雖看不見他的目光,但仍覺得他的背影如含了一種歎息和聊落的意味,即是朋友般的感慨,又如對世間萬物的蕭索。
他雖然背對著裘南鋒,裘南鋒還是覺得剛剛消失了的那股壓力又如排山倒海般裹了過來。
大地因這壓力而顫動,風色因這壓力而凝噎,月亮在這一瞬間突然失去了光輝。
它的光輝被一座山阻住了。
月光之下,這一瞬間之內,半空中的段良續續的舉起了他的右手。
他的巨斧。
裘南鋒沒動,他不敢動,他不能動。
他所做的就是坦然麵對迎來的斧頭,就是用自己的燃燒的信心化為鳳凰之火,去衝破那漫天徹地而來的殺氣。
一陣風起,卷起一襲涼意。
大靜。
大動。
又是一陣風,又是一陣寒意。寒風厲芒中閃起一道厲芒禦風疾馳而來。
如果說瞬間前半空中的段良如一座大山屹立天重,那麼現在就變成了一頭野牛,瘋狂奔囂著奔落。
隻不過野牛和鳳凰,哪一個更厲害呢?
野牛迎頭撞上鳳凰。
斧畫弧,電閃,破空雷鳴。
裘南鋒振臂拔地而起,雙手緊握劍柄,卻未出鞘。
一股淩厲無鑄的勁氣掃過腳低,閃電帶著雷鳴從身上奔落幾丈以外的一座巨岩,竟被這雷電之威震為粉碎。
裘南鋒安然俯視襲來的急雷狂電,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堅定而平和,好像不知道這將重逾千金的巨石劈個粉碎的斧頭使他的整個血肉之軀比巨石還慘。
斧風掀動他的披風和長發。
他雙手仍然高舉著長劍未出鞘。
雷鳴壓身,電閃驟至。
沒有人會認為裘南鋒會拔劍,也沒有人會懷疑一連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隨風滑入了自己的耳朵。
裘南鋒又站在了原來站的地方,他得手雖仍牢牢地抓住劍柄,但已垂下。劍沒出鞘,他的神色仍是平和如常。
他到底有沒有拔劍不清楚,反正段良的巨斧在即將貼上裘南鋒身子上時突然轉移了軌道,開始向後劃弧,當然這是段良山般的身軀同時向後翻的結果。
段良在空中一連打了幾個跟頭,才調整好身形。他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因為遇到了多麼可怕的阻力,而是為了掩飾自己心裏的驚懼,他的神色清晰的證明了這一點。
別人也許不會從電火石光的刹那間讀得出那一串無影的履跡,但段良一定能。
他太熟悉了。自二十年前他師傅同另一個拿著同一把劍的人決鬥時,那個人連同他的劍的軌道就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裏。
“鳳凰劍法!”那莫非是鳳凰劍法!不可能的。
二十年前他親眼看見那個人連同他已斷了的劍一同被擊落了山崖,而此劍又怎麼會全然無損的在此出現呢
那個年輕人不是叫裘南鋒嗎?隻不過是近三年來新崛起的正勁的後秀罷了,據神劍門江湖探查資訊,他好像是一隻用刀的。
他怎麼可能,
會有鳳凰劍。
會用鳳凰劍法?
豐富的感官反饋和他特有經驗積累的特有的經驗推翻了的他的懷疑。
隻聽見裘南鋒平和緩靜的聲音響起。“你心裏一定很懷疑,那麼我不妨告訴你,我正是‘飛天鳳凰’裘至尊的兒子,我手裏拿的是名符其實的鳳凰劍,我用的是如假包換的鳳凰劍法。你一點也不必懷疑。”
風又不失時機地來臨,把寒氣帶入人的骨髓。這次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它的呼嘯把雲朵從四麵八方召來,以至於人間並沒漆黑一團,雲雖烏密,卻並沒遮掩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