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飯館雖小,無髒俱全。一大早,她就要和王老板去菜市場買菜,買完菜就要到後廚備菜,洗的洗,切的切。這一切都是在後廚王師傅指導下進行的。十一點剛過,客人就上來了。到安安飯館吃飯的人並不固定,有出租車司機,也有過路的一些散客,要上兩個炒菜,幾瓶啤酒。生意還算說得過去,一中午下來,總能有二三十個這樣的客人。王老板自從有了她做幫手,似乎輕閑了許多。經常站在收銀台後麵,呆呆地望著她。有時她忙不過來時,王老板也會幫她端菜、倒水什麼的。
兩點一過,飯館裏就基本上沒什麼客人了。王師傅在後廚準備晚上的備料,她和王老板打掃衛生。閑下來,兩人有時也聊會兒。
王老板經常笑眯眯地說:你們貴州大山裏的女孩兒就是漂亮,比北京的女孩兒強多了。
王老板這麼說時,她就笑一笑,並不作答。
然後,王老板也會問一些她家裏的事。她就簡單地說了。王老板知道她在貴州有丈夫,就問:你出來,他就不想你?
她聽了這話,臉紅了。想起吳安,心裏就沉甸甸的。
偶爾,兩人也會說起李靜。聽王老板說,李靜在這裏幹過三個月,後來就走了。有一次,王老板神秘地問:你不知道李靜現在幹什麼吧?
她知道,但還是說:她在洗浴中心當服務員。
王老板就神秘一笑:李靜現在可掙大錢了,比我開小飯館掙得還多。
她沒有多說話,仍忙著手裏的事。半晌,王老板又說:你不會離開這裏,去掙大錢吧?
她望了眼王老板,搖了搖頭,然後說:你這裏挺好的,我哪兒也不去。
王老板望著她,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第一個月發工資時,王老板塞給她五百元錢。她詫異地望著王老板。王老板就說:多出的二百塊錢是給你買衣服的。你穿得漂亮,也是為了咱們的生意。
她想,王老板真是個好人。後來她從後廚王師傅那兒了解到,王老板也挺不容易的。以前在一個工廠裏當車間主任,後來下崗了,才開了這家小飯館。下崗後,老婆和他離了婚,跟一個有錢的男人去了海南。現在的王老板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兒子,跟著爺爺奶奶生活。以後,她再望著人到中年的王老板忙來忙去的樣子,心裏就想:王老板也真不容易。
她人到了北京,可心一直沒有離開過貴州那個家。雖然,吳安和她分居了這麼久,但名義上她還是他的妻子。她隔三差五的,會往家裏打上一個電話。吳安在那裏“喂”一聲,她馬上說:是我。他一聽是她,就不說話了。她衝著電話說:我在北京挺好的。我看《天氣預報》說貴州老下雨,你別忘了加衣服。
他在電話裏應一聲。
她說完,停頓了一下,見他並沒有多說的意思,便放下電話。每次都是這樣,不論他在電話裏說不說話,她都很愉快。她在等待著丈夫的召喚,她真希望吳安在電話裏說:老婆你快回來吧,我需要你。這樣她就毫不猶豫地回去。可異,吳安一直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隻是在電話裏“嗯啊”著。
好在安安飯館的王老板對她不錯,說是每個月給她三百,但每次都會多給她一兩百,說是獎金。有時王老板也到她住的地下室裏坐一坐。他並不是能說會道的人,沉默一會兒,他就說: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然後為她帶上門,走了。
一晃,半年過去了。生活的規律和安定,讓劉思思又恢複到了從前。這裏畢竟不是貴州小城,沒人認識她,也沒人知道她的過去,更沒有人去對指指點點。她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穿著打扮也開始注意起來。她的青春和美麗讓安安飯館多了許多回頭客。客人在吃飯時,都喜歡多和她說上兩句,有時還扭著脖子,多看上她幾眼。還有人當著王老板的麵說:小姑娘,你這麼漂亮,在這裏幹真是屈才了,像你這樣的怎麼也得在五星酒店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