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妖蜃行動,疾若飄風;孫同康誌在誘敵,惟恐妖蜃警覺,雖在暗中準備,法寶飛劍均未出現。相隔又近,勢極危險,隻被撲上,萬無生理。總算命不該絕,妖蜃恰在飽吸毒物精血之後,欲念大旺,不可遏製:“七星鉤子”又與常蛇不同,皮堅如鋼,刀斧不斷。妖蜃隻管生具神力異質,機智絕倫,此時百無顧忌,未將纏蛇掙斷,硬起追逐。
不特咽喉要害被蛇束緊,連兩翼六足也被纏住大半,隻剩左右三足在外。行動稍緩,腹中丹毒也難噴出,否則休說近身,人在妖蜃目光所注之處,決難免死了。
孫同康見烏蛇一逃,料定妖蜃必追,忙即避開正麵,閃向一旁;心還在想:烏蛇如將妖蜃引遠,豈不正好?卻沒料到,妖蜃隻憑三條肥掌,便能禦空飛行;這等快法,烏蛇剛似箭一般竄上崖來,妖蜃也跟蹤追到,兩下相去十餘丈,晃眼追上。
烏蛇似知難逃毒手,又似向人求救,一見妖蜃追近,倏地撥轉身縮退,向人逃來。
妖蜃全神貫注烏蛇,孫同康閃向崖口草樹之中,本未看見;烏蛇回身向人一逃,立被發現。這本是瞬息間事,可是經此一來,妖蜃勢子又緩了一下。
孫同康早想斷它歸路,妖蜃上崖以後,方始看出厲害;一見追蛇回身,忙把仙劍飛出。妖蜃凶狡非常,瞥見對麵草樹中隱得有人,立時暴怒;正待追撲過去,忽見銀光照眼,知道喉間要害被七星鉤子束緊,丹元毒氣,均難噴出。一麵往後倒退,卻把七隻凶睛注定劍光,向下降落,暗以全力蓄勢相待。
孫同康不知妖蜃狡計,想借劍光斷去毒蛇束縛,又見妖蜃動作神速,恐逃回窠穴,妨害取芝。未免心慌,以為這類毒物咽喉七寸,乃最重要的致命所在,意欲一劍成功;一麵飛劍去斬妖頭,一麵取出寶鏡想斷妖蜃退路,忘卻先用寶鏟防身,於是上了大當。
仙劍固是神物利器,無如妖蜃機智敏速,無與倫比;劍光到處,將頭一閃,任其落向頸間。等與身纏毒蛇才一挨近,猛然暴縮回去,兩腮怒鼓,奮力一掙。
妖蜃退時,身子本已縮小好些,喉間纏蛇挨著劍光也自斬斷,本能立即回複;再一縮頭猛掙,身上纏蛇立被斷成無數大小段,紛紛飛起,向四外激射出去,勢子猛惡已極。
同時那妖蜃口張處,內丹便自噴出,將劍敵住。
孫同康不知妖蜃內丹穢毒,如非所用飛劍乃仙傳至寶,早為所汙,成了凡鐵墜地;口中毒氣,更是分毫沾染不得。始而意存輕視,及見那厲害的仙劍不能傷害妖蜃,反將所纏毒蛇斷主。心中一驚,忽又慎重,一心隻恐妖蜃逃回窠穴;見它隻守不攻,意欲相持到孫毓桐得手趕來,會合之後再作計較。
明明身有寶鏟,既未取用,也未仗以防身;那麵寶鏡雖然一樣避邪防身,一則妖毒由於天賦,威力看似沒有九寒砂厲害,卻更陰毒;事前又未作消滅毒氣打算,稍沾殘餘,人便受害。二則此時雙鏡不曾合璧,隻能作正麵的防禦,稍一疏忽便為所乘。也是二人夙緣前定,不可避免,才致般般湊巧,鑄成大錯。
妖蜃本可逃回,因料定來人必有所為,素性凶狡陰毒,既恐引鬼入室,將守伺多年的仙芝失去;又恨仇敵阻它逞欲,表麵相持,實則想把仇人嚼成粉碎泄忿,無如對方飛劍法寶,均極神奇厲害。急切間無可奈何,尤其那麵寶鏡威力更大,乃它內丹克星。稍逞凶威,仇人必以劍寶同時施為;仇報不成,丹元真氣反有損耗。於是故示畏怯,將長身縮小,退藏斷尾所附甲殼以內,隻露出前頭兩翼雙足;暗中運用腹中毒氣,準備相機一試。
孫同康本心要它如此,一手指定飛劍,一手持著寶鏡,防它退逃,也未想到別的動作。似這樣過有頓飯光景,本來妖蜃還可稍緩發難,倏地一道青光,由崖下白龍澗中飛上。妖蜃一見劍光自下而上,立即警覺仇人還有黨羽。守伺多年,仗以成道變化的仙芝,多半被人得去;益發情急暴怒,決意拚命。不等來人降落,蓄勢已久的滿口毒煙,忽似亂箭一般狂噴出去,當時灑了滿崖彩雨。
孫同康一見青光,知已得手,剛喊得一聲姊姊,忽聽嬌叱:“同弟還不速退!”聲到人到,孫毓桐已在鏡光劍光環護之中,電也似疾飛來;一照麵,便將孫同康抱起,往側麵空地上飛去。
妖蜃見光中女子手持仙芝,急得七隻怪眼齊射凶光,一聲兒啼般的怒吼,前半身忽又突出;長尾上翹,帶箸尾部甲殼反卷背上,兩翼六足、一齊劃動,飛來急追。劍光隨人撤退,飛行更是神速。二人那快劍光,竟被追了個首尾相銜;兩下相去不達半裏,稍一停頓便被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