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哥,下午又來了幾個條子在附近街上東問西問,連那些店家都全給仔細問了一遍。後來還想查兄弟們的住所,幸好老陳早前就看見了那些條子,叫我們的人都躲出去了,不然還真有點兒麻煩。”
“他奶奶的!這幫條子還真難打發,都已經過了小兩月了還揪著我們不放。那些店家有沒有跟條子漏了些什麼出來?嚴老頭的診所沒被翻到吧?”蛇頭皺皺眉,把燙好的一塊羊肉不耐煩的丟進碗裏,放下筷子。
“那些老板有沒有跟條子說了什麼,這還真不知道。老陳那時候遠遠的看見條子在街上到處查,也不敢湊上去仔細聽。不過估計那些老板應該不清楚高宏那夥小子跟我們有啥牽連,就算知道——嘿,也沒那膽子透些什麼風出來。至於嚴老頭那地兒,別說那幫條子,整個舊城都沒幾個人知道,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坐在蛇頭身旁的絡腮胡冷笑。
蛇頭盯著從火鍋中飄散而上的熱氣,用幹瘦的手指關節輕輕敲著桌麵,沉聲道:“那就好。那天跑掉的另外幾個人,還沒有消息?”
絡腮胡搖搖頭,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說道:“到現在過去兩個多月了,還是啥消息都沒有,真是活見鬼了。不過,應該也沒被條子給抓到。就照高宏手底下那幫小兔崽子的慫樣,要是已經有人被逮住了,估計我們現在的日子早就難過了。”
蛇頭冷然道:“現在這個世道真是越來越難活了。奶奶的,連舊城都快呆不下去了,逼死人啊。晚點跟底下的人說一聲,要是那天跑掉的其餘幾個小子有誰回來,給我盯好了。”
說完,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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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站在舊城破破爛爛的公交站前,映入眼前的熟悉環境終於讓她感到了久違的一絲心安。
雖然這個位於城市邊緣的老城又髒又亂,街道上到處散落著三兩隨處擺攤的小販,牆上都貼滿了牛皮癬般的小廣告,但這幅破落殘舊的蕭索景象比起昨晚居住的舒適環境來,周舟卻覺得這裏更有歸屬感。
依舊是熟悉的環境,現在卻多了些人走茶涼的失落無措。
周舟走進車站旁的一間小雜貨鋪,隨意買了一包過去高老大最愛抽的劣質香煙,叼在嘴裏點燃,坐在門口小凳上跟老板閑聊起來。這雜貨鋪的老板周舟其實很熟悉,過去他們想打聽些舊城的小道消息時,就會到這裏買包煙買瓶水,便問些想知道的事情。這個看起來大腹便便的雜貨店老板在附近街區小有些名氣,幾乎總能從他口中知道所有在舊城發生的大事小事。
“去年舊街口那件事之後好像舊城也沒什麼變化呀。”周舟依然像以前一樣跟老板不鹹不淡的閑聊幾句後,裝作不經意的問起來。
雜貨鋪老板見周舟很麵生,對舊城卻似很熟悉,便問道:“小姑娘你是住在舊城嗎?好像沒見過你。”
周舟輕輕抖抖煙灰,答道:“我表哥住舊城,以前來過幾次。”
那老板“噢”了一聲,隨即才說道:“去年那事之後,這兒都快翻天啦。”
“不能吧?”
“你有段時間沒來舊城了吧?”他忽的一頓,稍微低了低聲,又說道:“現在這附近看起來是跟以前沒啥變化,但實際上變化可就大嘍。”
見那老板眯眼看著自己,周舟心下會意,像以前一樣摸了張五十元放在小桌上,他這才像突然來了興致,繼續講道:“別的先不說,就說咱舊城區這片地頭,換在以前,要是不出個幾條人命,半年都見不到警察的影。那事兒之後到現在,每天夜裏都有警車在巡邏——這還不算什麼,除了巡邏的警車,最近街上老有些便衣在東晃西問,搞得很多人心裏都沒個底。”
周舟低頭想了想,又問道:“舊城還是那兩個人在管事兒嗎?”
見她這麼問,那老板愣了愣,有些訝異:“小姑娘,你對舊城還真挺熟啊。”隨後又擺擺手,“現在舊城上麵那倆人,就剩一個了,肥鼠好像在當天淩晨就被抓啦。嘖嘖,這倆老冤家鬥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其中一個就這麼栽了。”
她腦海中一瞬就浮現出了那個麵向醜惡的光頭,但還是壓下心中莫名的暴躁,不露聲色的問道:“那另一個呢?”
雜貨鋪老板知道周舟指的是蛇頭,再次壓低了聲:“另一位現在的日子好像也不太好過,聽說市裏麵想整頓舊城的治安,最近來了很多便衣想抓他的小辮子,把他逮下來。”說完,看了眼周舟,又道:“別的,也甭再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