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隻說老何病逝,太多的話還沒有說,對方已經哭成一片。這個消息太突然了,生命太過匆忙地向我們展示了它的脆弱與不堪一擊。行裏人都傻了,都不知道如何把這個消息放入自己的腦子裏。就在前幾天,老何還有說有笑,還開著玩笑,還喝著酒盡述人生,說著自己退休後的宏偉藍圖,還說美好的時光就要開始了,還說自己身體健康,吃飯香香,可是現在他已經西去,與這個世界無緣了。
和別人比起來,我更加傻的厲害,除去對對老何本人的留戀外,還有一件事讓我難以接受老何的離去。從蒙山回來後,老何一直沒讓我找他,他說他會在一個合適的時機找我,告訴我那些錢在哪裏,我對此深信不疑,因為老何是一個能靠得住的人,他說讓我等,我就能等,然而老何的離去,誰來告訴我?
老何你食言了嗎?
自從馬丹辭職後,馬小慧和我成了一夥的,行裏有事時,我倆一起行走,行外有事時,我倆也一起行走。從蒙山回來後,我以為二千萬就要到手,一時間豪氣催生,無緣無故許諾要請馬小慧吃一頓大餐。要說業務上的事情,馬小慧過目就忘,要說這等吃飯大事,馬小慧到死都會提醒你還欠一頓飯雲雲。
我和馬小慧是直接去飯店的。老何走的時候在醫院裏,火化等手續很快辦完,外人沒有機會給老何送行,我們這些同事被通知去飯店吃飯。當然去吃飯要上禮的。
在飯店吃飯的時候也沒有想象中的要悼念老何,就和普通的飯一樣,門口有個禮桌,上完禮進去吃飯。吃完走人。
這是風俗,我知道無從懷疑,我也曾試探著問別人,這事情為啥整的這麼匆忙,也沒讓大家給老何說句告別的話,就完事了。那人白著眼回答我:“你當是喜事啊,白事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快得還以為是草菅人命。盡管如此,我是有一念有我心頭,我有一種設想:會不是人老何背著我把那二千萬弄回家裏,卻被他老婆或是別人發現了,那人見財起歹心,就把老何做了。二千萬不是個小數目,就算起一回歹心,做一回歹事也值。老何還沒有把小蘭的事情了了,難道又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了。
對那二千萬,我本已死心,死了那麼人的錢,就算拿著也晦氣,對於小蘭,馬桂花的死我也能放手不管,她們畢竟離我太遙遠了,就算我無意中發現了她的裸照,我也沒有太多的責任去插寫,但是老何的死的難以讓我心中平靜。為別人做了一輩子的人,到頭來去的這個淒慘。我定下主意要把老何的死因找出來。
去醫院找是最直接的辦法了,尋裏有對老何身體最詳細的記錄。我托路子走後門,在人際關係時繞了幾個圈,才打聽到老何是腦溢血死的。死於腦溢血這種病理能作出來嗎?因為不懂醫學,問題也無法自我回答。這時我收到了老何老婆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阿姨沉重很多,電話也還是直接打到行裏的,電話那頭問我:“你是大江嗎?”
我心上一沉,難到我也要被滅口?
“阿姨,我是大江啊。”
“哦,老何走的時候,給你留了一封信,前些日子太忙,沒來得急給你。老何囑托我一定要親手給你,你過來拿吧。”
老何啊老何,原來你一直沒有忘記我,你既然有了遺囑,說明你也是從容死去的。
“好啊阿姨,你什麼時候在家?”
“這幾天一直都會在,但過幾天我就要去我兒子家住了。老何也不在了,我不想在這呆了。”
“阿姨您節哀順變啊,千萬別傷心壞了身體,老何那麼好的人,我也很想念他……”
我和老何夫人又說了一些,大都是安慰她不要太傷心,死者已逝,生者還是好好活等等,但我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越說越是讓阿姨動情,最後都要抽泣起來。
我接電話時馬小慧正好在旁邊,這鬼精聽出來我要去老何家,自己也非要去。我告訴她老何走了,我要給他家送點錢去,算是慰問。哪知這姑娘很仗義,也是去送錢。我真是拿她沒辦法。馬小慧也提出了他中肯的意見,對我說如果現在去送錢,那老何的老婆一定會以為是欠了老何的錢,現在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