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進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常雨秋,覺得有點不正常,雖然兩個人的關係不錯,但是這種不錯,僅限於兩人之間沒有矛盾,不是站在對立派的關係。
官場上這種關係其實極其微妙,兩個水平相當、條件相仿的兩個人,其實很難成為真正的朋友。因為僧多粥少永遠是官場的常態,且不說兩人有競爭關係,就算沒有競爭關係,一個人也很難對另一個佩服得五體投地。從這一點看,兩個不熟悉的人,反倒更容易建立關係。
張本進知道這點道理。因此,別看常雨秋跟自己說說笑笑,其實他知道常雨秋對自己並不是太服氣。
“你是不是惦記上我家裏那兩瓶茅台酒啦?我可告訴你,這酒我可是放了十幾年了,準備給我家小子娶媳婦的時候喝的,你要是想喝,別在這裏給我耍嘴皮子,給我兒子介紹個對象是正經。”張本進稍微愣了一下,就笑著對常雨秋罵道。
常雨秋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領導,省長,咱們兩個風風雨雨這麼多年,您就不要在我麵前瞞什麼啦。你那兩瓶茅台酒要是不舍得喝,正好當年我和你一起買酒的時候,自己還剩著兩瓶,咱喝我的。”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張本進還覺得常雨秋是開玩笑,那麼現在他卻是不能不重視了。他很清楚常雨秋是個什麼人,這家夥比自己還要小氣,那兩瓶酒他今天怎麼舍得拿出來呢?
而且他說這話什麼意思?自己有什麼瞞著他?
就在張本進心中疑惑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間響了起來。朝著電話看了一眼,張本進朝著常雨秋擺了擺手,接通了電話。
“張省長,我是高遠力。恭喜恭喜,我剛剛得到消息,要是知道得早的話,怎麼也要找您好好喝上兩杯。”聽筒之中,一個充滿了熱情的聲音傳了過來。
高遠力是自己在零隆市的秘書長,在自己被提到省裏之後,就開始坐冷板凳了。雖然也是零隆市的市委常委,但是卻從秘書長調整成了宣傳部長。以往他跟自己倒是挺近,但是現在。形勢所迫,已經慢慢和自己拉開距離了。
雖然這種拉開距離並沒有人說什麼,但是這種無聲的表現,卻能夠讓人感覺的出來。就拿過年來說,以往高遠力過年的時候都會來家裏和自己喝上一頓酒。不知道從哪一年起,變成了電話問候,再後來,就成為短信問候一聲,連個電話也懶得打了。
“是遠力啊,你最近忙什麼呢?”張本進一時猜不出高遠力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在嘴上。他還是淡淡的回應道。
高遠力的回答很是恭敬,一如他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省長,我現在還能忙什麼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塗奮鬥和苗躍虎兩人對於您留下的人,不是放到一個閑置的空地上把你栽成一根蔥;就是把人丟到枯樹枝上將你給掛起來。我是天天閑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啊。”
“老領導,我隨時聽從您的召喚,您要是需要人手的話。我還是跟著您一起幹工作痛快。”
“張省長,今天可以說是我最高興的一天。他塗奮鬥趾高氣揚什麼,還以為有一天能爬到您頭上去呢,現在好了,也讓他知道知道,這種癡心妄想是不可能實現的。就憑他那水平?跟您差遠了!老領導,說出來不怕您笑話,聽說這個消息之後,我差點蹦起來,實在是太痛快啦!”
高遠力一下子說了一大通,讓張本進有點摸不著頭腦,他等高遠力說完,這才沉聲的道:“遠力,你到底聽到什麼消息了,我怎麼不知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響,才聽到電話那邊道:“省長您說的對。我想起來您當年的囑咐了,做事要高調,做人要低調。事情還沒有公開,我不應該亂說。等正式公布的時候,我再過去和您喝上兩杯。”
好似生怕張本進再怪罪,高遠力笑著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的嘟嘟聲,張本進這才放下了電話。沉吟了瞬間,他就將目光看向了對麵的常雨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