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正是周末,嶽母、女兒全都聚到醫院來了,小小的病房變得無比熱鬧。文秀芹也因此變得興奮不已,臉上笑容很多,話自然也多。大家圍繞文秀芹的病情說了好一通話,然後又說到文發明,說他現在真是改頭換麵了一般,任那些賭友們如何邀請,他總是堅決不去。這讓我很感慨。
文秀芹又把話題轉移到我身上,說起我放棄赴藏采風的事。女兒大感意外,不甘心地說:“老爸,為什麼要放棄?是不是媽媽不讓你去?”
“別瞎說。”我笑著說,“是我自己主動放棄的。”
女兒不滿地說:“我知道,你想去,但是你怕你去了以後媽媽會生氣,回來又不理你對不對?”
文秀芹滿麵通紅,尷尬地看著我和女兒:“璿璿,媽媽沒有生氣,媽媽也勸爸爸去參加。”
女兒噘著嘴說:“你嘴上說要讓爸爸去,其實你心裏一點也不願意。每次爸爸去搞攝影創作回來,你總是沒有好臉色,說爸爸是不務正業,還說我這麼小不該學攝影,不同意爸爸給我買相機。”
我笑道:“丫頭,你誤會你媽媽了,媽媽也是為你好,為了讓你能夠集中精力讀書。”
“我才沒誤會。其實爸爸喜歡攝影有什麼不好?總比舅舅賭博好吧?可是,媽媽隻是顧著舅舅,對爸爸一點兒也不支持。”
嶽母見狀,忙說:“璿璿,你別這樣說媽媽。你媽媽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可是從小也是吃了許多苦的,要不是她支持,你爸爸怎麼能讀完大學呢?--啟明,你也不要怪秀芹,她就是這種脾氣,刀子嘴豆腐心,表現上得理不讓人,心裏可善良了,在我們麵前說過你多少好話!”
“這我知道。”我對嶽母的說法並不認同,有沒有文秀芹支持,我照樣能讀完大學。這是他們家的傳統,不管什麼事,總是向著自己家裏人,文秀芹就是受到這種環境的影響,對她家裏人的什麼事也捧若聖旨,幾乎可以做到不顧一切的境地。當然,經過這段時間來的思考,我明白,文秀芹這樣做也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並沒有什麼惡意。隻要她對我、對女兒好就行,至於對她家裏人,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一把,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我對女兒說:“丫頭,你不要這樣說你媽媽。她也是很支持我的,昨天晚上勸了我一夜,也是希望我不要放棄這個機會。我說了,等她的傷好了,等你長大了,等我們條件好了,我們一家人一起去出去旅遊,不是更好嗎?”
大約嶽母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有點過於偏袒自己的女兒,便變了語氣,說:“秀芹,你還總是說啟明這裏不好那裏不好,可是人家啟明卻一心惦記你的身體,連這麼好的機會也要放棄。就憑這一點,人家啟明就對得起你了,更別說找人幫你返聘、幫發明還高利貸了。啟明是我和你爸爸從小就看中的,我們怎麼會看錯人呢?”
我見女兒還是一副不高興的表情,就摸著她的頭說:“璿璿,你來醫院是陪媽媽、讓媽媽高興,還是惹她生氣的?別孩子氣了,你馬上就是高中生,是個大姑娘了,不能太任性,知道嗎?”
女兒小聲嘀咕道:“本來嘛,我又沒說假話。”
文秀芹有點坐不住,顯得很不自在,忙打圓場:“啟明,不要怪璿璿,她是個孩子,說話直。再說我以前的確有許多做得不對的地方,今後我再不會無端發脾氣了。”
我笑道:“大家都不要說了,這次的機會,我已經跟組委會發了函,說了我不去,你們也不要爭了。璿璿,你跟我們說說參加夏令營的事吧。”
女兒這才麵露悅色,慢慢說起參加夏令營的點點滴滴,並且越說越興奮。我一邊聽,一邊微笑著。我想,孩子就是孩子,很容易就把不快拋到腦後。
李玟再次打電話來,這是她一周後再次給我打電話。但我沒有意識到,她這是最後一次給我打電話,因此,當我看到是她的電話時,心裏格登了一下,不知道她想跟我說什麼。我遲疑地看了文秀芹一眼,文秀芹問:“誰的電話?”
“一個朋友。”
文秀芹目光一閃,大約意識到了什麼,柔聲說:“你接吧。如果在病房裏說話不方便,就到外麵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