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他攙扶著李老頭的手停在半空,顯得困頓又踉蹌。
「他是我曾經的一個客戶,我——」
我打斷他,「你曾經對不起他嗎?」
見他遲疑,我大吼,「快!說實話!這事關我們全遊輪上的人是生是死!」
我、小陳、老李頭,三雙眼睛齊刷刷緊盯著他。
他哆哆嗦嗦地說出來,「很多年前,我曾經賣給他一套兇宅。他來找我索賠,我把合同的小字指給他看,告訴他我已經告知了……」
聽見我們這裏的動靜,優雅的女編輯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過來。
「這麼好的天氣,大家都在看表演,你們不看表演,也不吹海風,在這裏吵架呢?」
我上前一個箭步奪過她的咖啡,「你認識一個叫徐嘉誠的人嗎?」
她楞了半晌,認出我就是那個剛才問她遊輪票怎麼買的無禮女人,瞪我一眼。
「不認識,莫名其妙。」她轉身朝著大廳方向走去。
可我卻想到了。
我剛跟徐嘉誠在一起時,有一段時間,他突然有了寫小說的興致。
他沒日沒夜地寫,寫完了就投稿。
最後,他寫的東西盡數被退回,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
可是這編輯,算是他的仇人嗎?
如果連這樣的人都要被騙上船,那麼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把剛才想到的說了出來。
小陳跌坐在地,「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
房產中介不明所以,他看看我們,又去扶老李頭。
隻見他順勢一扶,接著發出了可怕的尖叫。
原來,老李頭早已失去了氣息。
我和小陳互相攙扶,我結結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
「剛才……她剛才說……所有人都在看表演……」
「表……表演的人……服務生……船員……都是外國人,他……他們……知道嗎……」
我話沒說完,遊輪大廳就傳來了嘈雜而擁擠的推搡聲和哭喊聲。
隻聽有人撕心裂肺地喊,「著火了——」
18
沒有人知道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它就是燒起來了,燒得轟轟烈烈。
火光與滾滾濃煙一起,直沖天際。
伴隨著油罐破損的聲音,海麵也火光四濺。
我看到了海麵遠遠的,飄走了幾個救生艇。
救生艇上坐著的,分明是這幾天的服務生和船員。
他們大概是徐嘉誠雇傭來的外籍人士,完成任務,功成身退。
最慘的是在大廳看表演的人和留在房間裏的人,他們你推著我,我推著你。
一個人踩在另一個人身上,把船艙口堵得水泄不通。
有人慌不擇路地跳海,卻發現油罐爆裂落在海裏,海水的溫度足以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