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像是被蟲子咬酥了骨頭:“我不想她的眼淚為我而流。”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
鄔焱不需要她來救他。
因為這意味著她也會被他們抓來,被他們惡狠狠地折磨。他不想看見她滿身血汙的模樣,他寧願她拋棄他。
以前的鄔焱,想要蒼舒那雙毫無情感的瞳孔,為他流出淚水。
現在的鄔焱,再也不想讓蒼舒為他哭泣。那雙漂亮的眸子裏,應該是堅定、無畏、勇氣。
而不是悔恨、心疼、痛苦的淚水。
他的腦子裏閃過蒼舒的模樣。
再然後,他又說道:“你們無法激怒我。”
“因為我希望,她不來救我。”
妖皇:“……”
鄔鶴:“……”
“你的胸襟可真是寬廣,居然能忍受自己喜歡的女人投入到朋友的懷抱內。”鄔鶴還在煽風點火,可鄔焱已經閉上了眼睛。
鄔鶴氣得半死。
剛想說話,便又沒忍住撇頭吐出了口鮮血,瘋狂開始咳嗽起來。這究竟是什麼奇怪的感情?!為什麼會連這種都不在意?!
他還算了解鄔焱。
他明明占有欲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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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舒來到裴含玉院子時,便瞧見裴含玉躺在院子內的大樹上,雙手枕在後頸、翹著腿發呆。
老頭沒有發出響聲。
蒼舒背手站在樹下看他。
過了許久,他才像是有所感應似的轉過頭看向她——她仰著頭,頭發垂在身後,見他望向她時,還朝他揮手,臉上漾著小梨渦。
“……”裴含玉愣了兩秒,翻身從樹上下來,撣著衣袍問:“等了很久嗎?”
“還好。”
蒼舒上前想要拽住他的手,可卻被他下意識躲開。稍頓,疑惑地歪腦袋:“你幹什麼?”
裴含玉支支吾吾答道:“手上很髒,都是汗。”他總不能告訴蒼舒,他是心虛、害怕其餘人又來問他,所以幹脆不想再問她的計劃吧?
蒼舒覺得奇怪:“都是汗就都是汗,我手上也有汗。”她上手擦到了他的衣服上,“握下手怎麼了,別害怕呀,我對你又沒有別的心思。”
紮心。
這句話很紮心。
裴含玉的手被蒼舒抓住,他低頭看向她的手,隨即有些心虛地撇開視線。蒼舒發覺他不對勁,很是好奇問:“你今天怎麼回事,不會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害怕被我知道,所以躲著我吧?”
裴含玉立馬抬頭說否認:“怎麼可能。”
蒼舒輕‘啊’了下,更加摸不著頭腦:“我知道你沒有,你反應這麼大幹嘛。”她用另隻手拍裴含玉的肩膀:“今天來找你,隻是來看看你。”
——‘明天幫我個忙。’
裴含玉:“……”
他努力平穩自己的氣息:‘什麼忙。’
——‘很簡單,就是我在跟妖皇打鬥時,你幫我去尋找下鄔焱和他外祖母。’
——‘妖皇威脅我,說鄔焱在他的手上,我不放心,想讓你幫我去看看。如果有找到,紙上內容是真的,那請你幫我把他救出來。’
——‘然後告訴他,不是我要救他,可以嗎。’
裴含玉:“……”
讓情敵救。
真不知道是該說她單純還是單純。
裴含玉心裏難受的緊,但他也知道此時此刻不是難受這個的時候。遲疑了兩秒,他點頭同意,又在她手上寫道:‘行。’
蒼舒笑了:“那我們明天就按照計劃走。”
裴含玉閉上眼,沒說話,良久才點頭道:“好。”怕蒼舒懷疑,他又趕緊轉換話語:“為什麼不選擇今天。”
“我也想。”蒼舒攤手,“但今天——”她換成手寫的模式,‘都是陷阱。’
‘有人在監視我,我如果貿然去,怕是會死。就算要救他,也不能貿然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而且她是讓他去救的。
那就更不能開這些玩笑了。
所以隻能選在明日,選在她也萬事俱備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