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抓走的還有幾個沒暫住證的,更多的是沒有衛生證的,還有那些沒有結婚證就住在一起的未婚情侶。雖然在這邊,確定關係就住在一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沒有結婚證便是非法同居,一上升到法律的高度,被罰的就不是一百兩百的事了。由此產生的一連串後果是,他們今天沒去上班的話,輕則要做曠工論被罰款,重則按賣Yin論,弄不好還會被廠裏開除。
我和麗娟聽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陳剛下班再來時,麗娟便沒了好臉色:“你那個廠,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能進去?”
一聽這話,本來沒精打采的陳剛低下頭,“吭哧”了半天,終於說:“其實昨天就發工資了,可我托我們主任去找人事,人事說這批貨趕完就沒貨做了,現在是淡季,不但不招人,可能又要炒人了呢。”
麗娟聽子,立刻跳起來尖聲叫道:“不招人了?那我們怎麼辦?我們都來半個月了呢?”
陳剛一下子紅了臉,訥訥道:“我,我也沒辦法啊,要不你們先自己找找看?”
這半個月來,麗娟和陳剛的關係己經變得很融洽了,甚至很多時候,我還看到陳剛偷偷親吻麗娟,麗娟呢,看陳剛的眼神也越來越脈脈含情了起來。但現在陳剛當初的承諾成了空頭支票,不要說麗娟著急,我也是非常著急的。
正在這時,王磊匆匆進了房間。見他回來,麗娟臉色緩和下來,對陳剛說:“你知道不知道,昨晚查房多虧了王磊,要不是他,你今天還要拿錢贖人呢。”
陳剛忙走上前去,友好地說:“謝謝你,中午我請你吃飯啊。”
王磊卻頭也不抬地說:“不了,我馬上收拾東西離開這兒。”說完,理也不理我們,徑自收拾著自己的床鋪行李。
我羨慕地問:“你找到工作了?”
他簡短地答:“沒。”態度非常冷淡疏遠,我們再也不好說什麼。他行李很少,三下五除二收拾外便將房門的鑰題往桌子上一放,麵無表情地說說:“幫我轉交給阿玲吧,她會給房東的。”
雖然一直覺得這人很不好相處,但畢竟是來東莞最先認識的人,想到從此以後天各一方也許今生再也見不到了,心裏不由有些傷感。我從他高高瘦瘦的背影中看到一絲孤獨與無助,這個少言寡語的湖北男孩,肯定象我一樣有著沉重的心事。
望著他留下的那張空蕩蕩的床,麗娟不滿地說:“真是個怪人。”
陳剛小心翼翼地說:“不要管別人的事,你們怎麼辦呢?”
麗娟沒好氣地衝他翻了翻白眼:“你找我我問誰呢?”
氣歸氣,最後的主意還是陳剛出的,那就是我們不要走遠,先在這附近隨便找個工作,等他工廠裏招工時再進他廠裏。東莞什麼樣的廠都有,不好的廠,可以作為落腳之地,穩定之後再去找好的廠,很多初次來東莞的人都是這樣的。事己至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有如此了。
院子裏被抓的人陸續被贖回來了,阿玲和她老公卻不見蹤影,這讓我和麗娟更加害怕。王磊走了,如果再有人來查暫住證,隻能我和麗娟兩人在山上過一夜了,可我們隻是兩個女孩子啊。不要說過夜了,想想都讓我們感到恐懼。所以我們決定,今天一定要找到工作,這個出租房,是一天也不能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