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難挨,做事時又要始終低著頭,一個上午下來,我真是腰酸背痛的。好在上班時間可以說話的。隻是趙小姐在的時候我們都低聲交談,聲音一大她就要喝斥。不過她出去時我們可以大聲說話甚至唱歌。阿香說,晚上加班的時候,就是趙小姐在我們也是可以大聲唱歌的。說這話時,她大大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滿足。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當下班的鈴聲終於響起時,我們象一群被關在籠子裏的困獸般,急不可待地衝出了廠房。我因為腳疼走在後麵,看到衝在前麵的有幾個也是和我一樣腿腳不靈便的。
吃飯的碗和筷子都是我從家裏拿來的,並不需要另買。老員工的碗和筷子也都是放在宿舍的,因為他們是放在行李外麵,回到宿舍拿著碗就直奔飯堂堂,動作比我快得多。飯堂在一樓,也就是我們宿舍的樓下。飯堂並不大,我們打飯都要在外麵排隊。廚工穿著肮髒的白色工作服,從一個窗口給我們打菜。然後我們就端著盛了菜的碗按各自的飯量到大桶裏打飯,飯是可以隨便打的。
我排在最後,等了好久才打到。菜隻有一份,且很少。我到宿舍時,宿舍內的人己經吃起來了。我是睡上鋪,下鋪己坐了兩個女孩子了。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阿香忽然在另一張下鋪叫我,原來她也是和我一個宿舍的。
我很高興地坐到她床上,她一邊吃一邊誇今天的飯菜不錯。我真是哭笑不得,什麼不錯啊,就是豬油渣炒辣椒。那些豬油渣被榨得黑黃黑黃的,根本看不到一絲油星,就這種油渣,每人碗裏也不過小小的四五塊。辣椒則一點都不辣,皮厚厚的,咬在嘴裏沒一點味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菜椒,並且這些菜椒大約隻是在鍋裏滾了一下,咬上去還“咯吱咯吱”響,哪裏吃得下?
萬般無奈之下,我從行李包裏拿出從家裏帶來的酸菜。幾個女孩看了趕緊圍上來,她們使勁吸著鼻子,誇張地說:“啊,好香啊。”
我隻好客氣地說:“一起吃吧。”
女孩子們好象得到命令般,立刻筷子翻飛。這時從別的房間也有女孩聞訊趕來,她們甚至招呼都不打了,筷子就伸了過來。看著酸菜很快被消滅了一半,我心疼死了。她們那筷子仿佛不是夾在酸菜上,而是夾在我心上。吃完後她們齊聲誇我大方,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一個女孩邊吃著我的酸菜邊口齒不清地說:“真香,外麵好象也有賣這種酸的呢。”
阿香看到別人吃我的酸菜,一直很不高興,聽她一說便沒好氣地問:“那你自己為什麼不買?”
女孩“嘿嘿”笑了兩聲:“貴唄,一塊八一包,誰吃得起?我又不是富婆!”
另一個女孩接口道:“其實我們可以買菜自己醃的,又不要花多少錢,可又要買壇子什麼的,要好多錢的呢。”
她這樣一說,別的女孩也隨聲附和,她們邊吃邊議論著各自家鄉的酸菜醃製方法,個個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倒也其樂融融。
我真沒想到,一頓酸菜都可以讓她們這麼興奮。
下午,我的動作稍微快一些。阿香不住讚我手快,就連和我在同一桌上的其他老員工也連連稱是。其實並不是我手快,而是我在連接這些小零件時,因為心思靈動,很快就在看似簡單的動作中總結出了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