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聽了這話許娟肯定早嚇得半死了。但是現在,巨大的悲傷似乎己經讓她忘記害怕了。她越發大聲地叫起來:“那你叫110把我抓起來吧,反正我己經沒有活路了。”
很多人都生氣地望著那個老男人,敢怒不敢言。我這才知道,這個老男人就是亮光廠廠長。廣州、深圳、東莞等地,為了給本地人提供就業機會,規定每個工廠都要給本地人一個或幾個崗位。幾乎是約定俗成的,廠長基本由本地人擔當,然而他們文化素質普遍偏低,有些連字都不會寫,什麼事都做不了。工廠為了出錢消災,幹脆隻發工資,他們平時根本不用來廠裏上班。隻是廠方用“錢”和相關行政職能部門“聯絡感情”,或因勞資糾紛需要當地政府“幫忙”時,一般通過廠長出麵,當然,代表的是廠方的利益,比如這次石輝事件,
正好林老板的車開過來,幾個保安趕緊向他敬禮。他揮了揮手,剛下車想看個究竟,身後跟著他養的那個女孩子。許娟眼疾手快就撲了上來,林老板敏捷的一閃,許娟撲了個空,卻將那個女孩絆倒了。那女孩發出一陣尖叫,趕緊向林老板依偎過去。林老板氣急敗壞地指著保安罵道:“你們吃我的、喝我的,關鍵時候卻派不上用場,我真是白養你們了!”
幾個保安趕忙把許娟向門外推,其中一個保安大概是用力過猛,許娟被推搡到地上,但她依然哭著罵著,想從幾個保安的腿下撲到林老板身邊。
再看石輝,他任由別人擠到一邊,依然一句話也不說。圍觀的員工中有幾個以前和他關係很好的,但沒有人敢過去和他打招呼。即便是過去和他站在一起,也等於和林老板公然為敵了。
林老板臉色鐵青地對聞訊趕來的廠長說:“這個瘋女人,我不想再看到她!”說罷便擁著身邊那個女孩施施然離開了。
黑瘦的本地廠長象得到聖旨一般,趕緊拿出手機拔打電話。不到十分鍾,一輛警車停在廠門口,還沒等許娟反應過來,就跳下來兩個警察,把石輝和許娟帶拖帶搡塞進了警車。警車風馳電製般地開走了,在場的所有人都麵色凝重。
從那以後,沒有人再看到石輝或許娟在東莞出現過。
想想在這場事故中,石輝永遠地失去了他的雙手,他的下半生將成為一個殘廢人;許娟爽朗的笑聲就此塵封,守著一個殘疾的丈夫,不知她要忍受多少屈辱;馬課長原想以自己課長的勢力,幫一下同學同鄉,誰知什麼都沒幫上,連課長的位子都丟了。他文化不高,想找找一份類似的工資和職位,也並不是易事。石輝和許娟欠下了大筆的醫藥費不說,以後的日子,他們可怎麼過啊?
而廠方呢,僅付出30%的醫療費,還不包括後期治療。廠裏有人估計了一下,石輝醫療費最多不會超過一萬元。也就是說,廠方僅付了3000元,而石輝要付7000元的。這7000元對於廠方其實不算什麼,但對於剛剛穩定下來的石輝和許娟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數字呢。
馬課長走了,張培現在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馬課長的位子上了。自從他坐在馬課長的位子上後,李連平又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注塑部,不過他現在不是來找我,而是來找張培。據說李連平經常請張培吃飯,兩人打得非常火熱。直到有一天上班時,李連平將塗裝課的那個漂亮女孩領到了張培麵前。在經過我身邊時,我看到李連平詭秘地衝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