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道:“那你為什麼讓我為難?”

他愣了一愣,試探著將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熱切地說:“相信我,等她走後我會加倍對你好的。隻是她好不容易來一次,我不想讓她受傷。”

我甩掉他的手,冷冷地說:“你害怕她受傷就不害怕我受傷?”

他脫口而出:“她畢業就參加工作了,一切都很順利,人也很單純、很脆弱。我怕她知道真相會接受不了,她的脾氣也不好,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簡直是怒火中燒了,氣得嘴唇都哆嗦起來:“你,你說是人話嗎?因為我家境不好,因為我出來得早,所以我就複雜了嗎?我就堅強了嗎?因為複雜,因為堅強,所以我就能承受傷害是嗎?你滾,滾,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說完這話,我的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發瘋一般把他往外推。

但我哪裏有他的力氣大,他不但沒有離開,反而很輕易地將我的雙手握得死死的,帶著哭腔說:“海燕,冷靜些,你冷靜些。”

我邊拚命掙紮邊嘶啞著聲音說:“我沒法冷靜!”

他象是下了狠心一般,一字一頓地說:“那我告訴你吧,她有很嚴重的皮膚病,醫生說平時不能受刺激,否則會發病,一發病就會有生命危險。你是個好女孩,你一定不會見死不救是不是?”

我不由吃了一驚,但還是半信半疑地問:“怎麼可能?你不會是騙我吧,她看上去好正常呢。”

他認真地點點頭:“是真的,因為她穿著衣服所以你看不到。”

立刻,我所有的憤怒和嫉妒都化作了憐憫,我失去過親愛的爸爸,也就是從那時起,我知道生命的脆弱與珍貴。我當即停止了掙紮,茫然地望著他。

他再次乞求我:“求求你了,陪她去好嗎?”

我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盡管那天,我特意換上最喜歡的白底藍花的小吊帶T恤和緊身牛仔褲,但這身廉價的行頭和小顏那套橙紅色的套裙一比,還是非常寒酸。小顏挎著小肩包,看到我,高傲的目光越過我的頭頂,微微一笑,盡顯成熟女人的風韻和嫵媚,比正常人還正常,一點也看不出她有什麼嚴重的皮膚病。我感覺自己象個小跟班,跟在她身後,委屈又自卑。

我原來以為,沈洲是個並不善於表達內心情感的男人,所以才對我不夠體貼不夠溫柔。但和小顏在一起時,他卻百般哈護,極具紳士風度。為了安全起見,在車上,他一次次把小肩包放在她的麵前;在她臉上出汗時,他及時地遞過紙巾;在她暈車時,他為她打開旁邊的窗戶。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是感到無比的心疼。他總是在冷落我後,又給我遞個哀求的眼神。這眼神使我硬著頭皮跟在他們身後,我將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埋在心裏,強顏歡笑。

到了HM鎮,我問他們:“這兒有兩個著名的服裝市場,一個是第一服裝商場,一個是第二服裝商場,你們想去哪個?”

沈洲剛想說話,小顏搶先答:“肯定去第一服裝商場了。”

在一般人眼裏,都會以為第一服裝商場的衣服在質量、式樣方麵肯定要好過第二個,但事實並非如此。但看到小顏興致盎然的樣子,我也不好說什麼。

果然,剛逛了一下,小顏便不耐煩了:“什麼破地方,式樣倒是不錯,可你看料子這麼差,做工也很粗糙。這種衣服,我連看都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