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前段時間因為非典,人才市場關了一段時間的門,現在找工作的人多如過江之鯽。象我這樣隻有高中學曆,且連基本的電腦操作都不熟練的人,怎麼可能在兩天內找到工作呢?但我若結了工資,便不能在金秋廠住了。最主要的是,我要遠遠離開沈洲,離開一切知道我過去的人!
因為對進人才市場找工作一點把握都沒有,又因為舍不得那十塊錢買門票過去,所以,整整一天,我隻是焦急地在人才市場附近徘徊,象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實在撐不住肚餓到一家小店吃米粉時,一個在鄰桌吃飯的女孩注視了好一會兒,友好地和我打起了招呼。
女孩二十七八的年紀,戴著一副眼鏡,衣著很是時髦。她說:“你是找工作的吧,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叫田美霞,也在找工作。”
原來她也在找工作,相同的際遇一下子拉近了我和她之間的距離,我沮喪地說:“是啊,人太多了,我連進都沒進去呢。我是從HM鎮過來的,找不到工作,明天還要再來一趟。”
田美霞一聽,便熱情著說:“你這樣跑來跑去的多麻煩,不如搬到我住的地方吧。”
我正為離廠後沒有住的地方發愁呢,立刻問:“你住什麼地方?”
她神秘地說:“我就住在不遠,每天十塊錢,很劃算的。”
我脫口而出:“你住的是十元店?”
她點點頭:“是的。”
我以前隻聽說過深圳有十元店,沒想到東莞也有。雖然因為上過太多的當,我對陌生人己經有了一種無形的戒備心理。但現在我己走投無路,十元店對我來說無疑是暗夜裏的一線亮光,所以我一口應允。田美霞立刻給了我手機號碼,讓我決定進去住時打她電話。她還再三叮囑我:“一定要早點搬進去,剩下的床鋪不多了,現在隻有出廠的很少進廠的,需要住店的人很多。”
我連連答應,生怕她會變卦似的。
當我下了從東莞回來的大巴,垂頭喪氣地往廠裏走去時,沒想到竟遇到沈洲。想到他所做的一切,我不想再理他,但剛想和他擦肩而過,他卻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生氣地說:“做事怎麼這麼衝動?為什麼要辭職?”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你有什麼資格問我這話?回去陪你老婆吧!”
他訕訕縮回手:“她回家了,我剛把她送走。”
我譏刺道:“她回家了,你不跟她一起回家嗎?”
他無辜地說:“回什麼家?自從那天以後,這段時間她一直和我鬧,還不知道以後怎麼樣呢?別說她了,你不要離開金秋廠好不好?”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恨聲說:“你的意思是,我繼續在金秋廠做你泄欲的工具嗎!”說完這話,我再不理他,快步走開了。
第二天我就去辦理了離職手續,但過程並不順利。因為我怎麼也找不到平時用的一台小計算器,按照公司規定,凡是離職時沒有交齊公司物品的,一律扣除進廠時的200元押金。雖然明知道這規定不合理,但心灰意冷的我也懶得和他們論理了,隻好忍疼被他們扣了進廠時的200元押金。更讓我鬱悶的是,被押的兩個月工資不能現在領,隻能在下個月廠內統一發放工資時回來領或找廠內熟悉的人代領。
我再也不想進這個給我羞辱的廠了,便在代領人一欄填了李梅的名字,然後將代領條給她。李梅看到我,和沈洲一樣,一直埋怨我不該太衝動了,以後到哪裏去找這麼好的廠呢?我唯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