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震身材中等,不胖不瘦,既不英俊也不醜陋,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套用一句俗話,要是把他扔進人堆裏,絕對找不到。這樣的男孩子,應該不是玩感情遊戲的人。經過一連幾次的挫敗,我早己失去了愛與被愛的能力。隻要能有人娶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如果嶽震追我,或許我可以考慮和他相處。
回廠的路上,我走在湯燕英和嶽震之間,湯燕英似乎有些醉酒,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訴說著她和她老公之間的事情。
湯燕英己經33歲了,14歲就出來打工,整整19年過去了。在這19年了,她聽從父母之命,回家結了婚,生了個兒子。她本來再不想外出打工的,可家裏的收入實在太低。雖然深圳的收入同樣低,但總比家裏要好過得多。
她隻好把孩子留在家裏,帶著老公一起出來了,在老鄉的幫助下,兩人同時進了一家電子廠。她老公雖然半輩子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但相貌不俗,能說會道,很快就由一名普工升為組長。與此同時,她在車間因為接觸連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有毒氣體,頭發大把大把脫落,雖然及時辭職了,還是變成了現在這種半禿不禿的樣子,並且麵色灰暗,皮膚粗糙。
健康和漂亮離遠去了,她老公便也開始嫌棄起她來。開始還偷偷摸摸的,很快發展到和一個隻有18歲的江西女孩租房同居,並堅持要求離婚。雖然婚最終是離了,但在和江西女孩長達6年的拔河比賽中,湯燕英心力憔悴,傷痕累累。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哽咽起來。其實她所經曆的,也正是很多打工妹的縮影,隻是希望這樣的悲劇不要在我的身上重演。
我試探著問:“那你兒子還好嗎?”
她沮喪地說:“不好,從小在家留給她爺爺奶奶帶,嬌慣得不成樣子,不聽話,好罵人。在他爺爺奶奶的教唆下,一直認為那個biaozi是他親媽呢。”她稱那個江西女孩為“biaozi”。
我心裏一動,不由暗自慶幸,雖然沈洲離開我非常絕情,但對我來說,豈不是一種解脫呢?6年的拔河,就是6年的青春,女孩子的青春那麼短暫,誰耗費得起?於是就有感而發:“你老公真是的,浪費了兩個女人的青春。”
沒想到一直聆聽的嶽震卻輕聲一笑,得意地說:“雖然我是個男人,但我不得不說,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湯燕英立刻隨時附合:“就是,就是,你們男人真的沒一個好東西。”
我詫異地“哦”了一聲,沒想到一個有臉說這樣話的男人竟然還如此理直氣壯,立刻象吃了一隻綠頭蒼蠅似的惡心。
嶽震了自知失言,又趕緊補充道:“當然,不過我是例外。”
多麼明顯的謊言,真沒想到他這樣貌不驚人的一個男人竟然為自己和同類“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沾沾上自喜?是什麼讓他如此沾沾自喜?他有什麼資格沾沾自喜?我為剛才竟然產生和他相處的念頭感到羞愧,立刻在心裏把他的人品劃到最低等。
到廠門口,己經是淩晨兩點了。廠裏有明文規定,每天晚上12:00非因工作關係嚴禁出入廠區,違者不但要重罰,還要出通告知會全廠。好在春節三天有薪假期可以例外,保安也並沒有為難我們,互相道了聲“新年好”,便很順利地打開了電動門。
走進生活區後,嶽震借故撇開湯燕英,小聲問我:“明天我請你吃餃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