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革廠宿舍是兩棟相鄰的的八層樓,職員級別和普工各一棟,中間相隔十來米,所以不管哪棟樓甚至哪個宿舍發生大的爭吵,大家都會知道。
一天深夜,他睡得正香,卻被一陣急促的踢門聲、叫罵聲吵醒。憑經驗,是治安隊又來查房了。不過,這些治安隊也是狗眼看人低,一般隻查普工宿舍,職員級別宿舍很少來查。治安隊查房有時候會從淩晨2:00查到早晨6:00,當時他一看表,才剛剛2:30,於是就繼續蒙頭大睡。
半睡半醒間,他聽到一聲淒慘的嚎叫。雖然當時外麵很吵,但這麼淒慘的聲音還是很刺耳。他起身一看,一個瘦小的二十歲左右男孩被幾個治安隊員綁在兩棟宿舍之間的大門上。治安員的皮鞭正如雨點般地落在“瘦男孩”身上。當時兩棟宿舍的人都起床了,密密麻麻地擠在通道裏。
經打聽才知,“瘦男孩”剛從老家出來找工作,沒有辦暫住證。而且,他的車票已經超過三天期限了,是偷偷溜進皮革廠寄宿在老鄉床上的。看到治安隊的人進來查房,他立刻就慌了,想從後麵的陽台爬到隔壁的房裏避一避,沒想到恰好被樓下的治安員逮個正著,他的厄運也由此開始了。
這時,好多圍觀的人看不下去了,都勸治安員不要打了,可那些囂張的治安員哪裏聽得進別人的勸?皮鞭依然如雨點一般落在“瘦男孩”身上。
終於不打了,治安員給“瘦男孩”的腳鬆了綁,圍觀的人都長舒了一口氣,但這口氣還沒提上來,就見治安員又把“瘦男孩”腳上的繩子加綁到手上,並把“瘦男孩”雙手反綁在摩托車後架上。然後,兩個治安員跨上了摩托車瘋狂地在兩棟宿舍之間的水泥地上兜圈兒。
很多女孩尖叫起來,嚇得捂住眼晴。可憐的“瘦男孩”就這樣被他們倒拖著,毫無掙紮之力,地上立刻就有了血跡。不一會兒,“瘦男孩”就昏死過去。那些治安員還覺得不過隱,衝著昏死過去的瘦男孩吼叫:“你想裝死,沒那麼容易,會讓你活過來的!”
接著,治安員又把“瘦男孩”綁在兩棟宿舍之間的大門上,並給他沷了幾桶冷水,但“瘦男孩”似乎很“睏”,沒有半點要醒的意思。於是,“聰明”的治安員又想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騎著摩托車從十幾米外快速的衝向被綁的“瘦男孩”,在摩托車與“瘦男孩”直接撞擊三次後,“瘦男孩”終於醒了。
直至此時,東方已經開始發白了,可能治安員們也很累了,摞下“瘦男孩”,開著三輛摩托車揚長而去。昏倒在地上的“瘦男孩”,早己經血肉模糊。最後還是在幾個老鄉的挽扶下,勉強把他拖進了宿舍。
但早上剛一上班,廠方立刻把“瘦男孩”攆出了廠,並將帶他進廠的老鄉全部開除。後來聽說,“瘦男孩”根本站不起來,是被幾個老鄉抬走的。
梁洪權講到這裏,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恐懼地問:“那後來呢?‘瘦男孩’怎麼樣了?有沒有被送進醫院?”
梁洪權搖搖頭:“不久,我就離開那家皮革廠了,後來什麼情況不清楚。但可能不會進醫院,你想想,‘瘦男孩’連工作都沒找到,肯定沒錢。那時候,皮革廠普通工人一個月隻有兩百多元的工資,他的老鄉也一個比一個窮。”
張聲翔附合道:“現在打工者也還是一個比一個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