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初來廣東,是為了尋找齊懷義的!現在麗娟這個樣子了,我更應該完成當初的心願,為我,為麗娟,為那三十八個無辜的生命,為我所有的父老鄉親!
既然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該死的齊懷義無異於癡人說夢,那麼我去山西煤礦尋找,機會總歸要大得多吧。齊懷義在山西采礦,當地政府或附近村民不可能他一無所知。
想到這裏,我擦幹眼淚,一字一頓地對王磊說:“我要去山西,我一定要找到該死的齊懷義!”
王磊苦笑著搖搖頭:“我知道,倘若不是那場礦難,你就會去上大學,麗娟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所以尋找齊懷義一直是你、是麗娟、也是那次所有遇難者家屬的心願。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暫且不論齊懷義這個名字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現在不要說山西,全國能開采煤礦的地方,小煤礦都是遍地開花,政府根本沒有有效的監管和懲治措施。齊懷義的煤礦,隻有三十八人,這種私人小煤礦,也許連名字都沒有,你到哪裏去找呢?”
我哽咽道:“六年前,我在爸爸墳前發過誓的。我告訴他,我一定要找到齊懷義,為他報仇!但是六年過去了,連蛛絲馬跡都沒有。不,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去山西一趟,就算仍然找不到,我也算對得起麗娟、對得起不得九泉之下的爸爸、對得起我的父老鄉親了。他們會看到,我己經盡力了,隻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我一個弱女子可以改變的。相信爸爸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原諒我!”
說到這裏,我己經泣不成聲!
王磊眼圈也紅了,但仍然堅持:“明知道會無功而返,為什麼還要去呢?”
我抬起朦朧的淚眼,不相信地望著他:“你怎麼如此冷血?”
他反駁道:“我不是冷血,我是冷靜,你太感情用事了。”
我冷冷地說:“傷口在誰的心上,誰才知道疼。
他耐心地說:“據《參考消息》報道,中國每億元GDP工傷死亡1人,2003年死亡達13.6萬人,以此推算,今年工傷死亡人數將達到20萬,‘是名副其實的帶血GDP’。其實這個死亡數字不過是冰山一角,能夠統計到的死亡數字,要麼是國有企業,要麼是死人較多的特大事故,私企和外企平常死個把人根本到不了統計部門,而私企和外企用工數量遠遠超過國有企業,你自己想一想,所有這些工傷死亡者中,有多個死者家屬能拿到賠償的?有多少個肈事企業或個人受到應得的處罰?”
我慍怒道:“如果當初遇難的是你的至親,你還會如此冷靜地分析嗎?”
聽了這話,他的臉立刻變得慘白,狂怒地盯著我!我沒有見過他如此狂怒,從來沒有!我知道,這種比喻是很不吉利,但話己出口,覆水難水。他還在盯著我,眼晴裏仿佛要噴出火來,我不由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膽怯地說:“你不要這樣看我,我隻是打個比方而己。”
他終於收回目光,拿出一根煙放在嘴邊,但激動得雙手直顫抖,打了幾次火機都沒有點著煙。
我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終於點上了煙,低下頭,狠狠地抽著,我膽戰心驚地望著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好半天,他才抬起來,一字一頓地說:“好,我陪你去。”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