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沒有再和唐天行多說什麼,甚至沒有再看唐昕一眼,隻是對阮年恒父母淡淡頜首對將要提前離場的行為表示歉意。
阮家夫婦自然是連聲道無妨,雖然他們不了解這對叔侄之間的恩怨糾葛,但雙方都是明白人,氣氛不對隻要有點眼色就能看出來。他們心裏還怕唐晚年少氣盛,有什麼不滿在這兒就發作出來,鬧得眾人下不來台。此時唐晚要先走,兩人自是求之不得。
唐天行倒是沒什麼表示,依舊是那一派慈和的神情,不緊不慢地和唐晚及唐少遊道了別,甚至還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這才坐回了主桌,冷眼看著阮家夫婦親自將唐晚送到門口。
回去的路上,唐晚一直沉默不語,沉默得讓唐少遊心驚膽戰。
良久,唐晚才歎了口氣,自嘲道:“我們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想想真沒意思,都撕破臉就要見血光了,麵上還得一派和樂融融。”
唐少遊不知該說些什麼,吭哧了好半響,卻憋不出一句安慰的話,隻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看唐天行的模樣,像是胸有成竹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咯。”唐晚攤了攤手,輕笑,“唐天行倒是有智商,可是智商這玩意兒誰沒有呢?設圈套他又設不過你,玩心機也不是他的強項,他最擅長的就是找外援了。不過瞧他找的那外援,來來回回就是綁架、投毒、槍擊和偽裝車禍,一點水平都沒有,真是沒有挑戰性。”
那幾樣手段,她報出一樣唐少遊的臉色就白上一分,她說完了,唐少遊臉色難看地瞧她:“挑戰性?你還想要什麼樣的挑戰?!”語氣有些衝。
見唐晚不回話,他卻更是生氣:“我知道你聰明,把世人都玩在手裏,但是你搞搞清楚,那些都是要命的呀!你還這樣兒戲,你、你……你簡直是要氣死我!”狠狠一指頭戳在唐晚的額頭上。
“嗷嗚……”唐晚一時不防頭被他戳個正著,哀呼了一聲。
唐少遊雖然聽出她這聲哀呼裏頭水分十足,可卻還是忍不住心疼,手還沒收回來便又揉了上去,動作極輕柔,和惱怒的神情截然相反。
唐晚難得軟了神情,烏黑水潤的大眼睛盯著他瞧了一會兒,垂下長長的眼睫,有些感傷:“若你是我親哥哥就好了。”
若她有這樣一個親哥哥,就算依舊有唐昕這樣一個姐姐總是給她拖後腿,那她也不必這樣辛苦了。
唐少遊忽然就哽住了,再多的氣惱都不見,隻餘歎息:“一樣的。”
她卻隻是苦笑。
突然就有些心灰意懶,弄不懂自己這麼拚命究竟是為了些什麼。
幸好這灰暗的情緒沒有持續多久,回到“盛唐”後,唐晚又恢複了理智,一個命令接一個命令的下,快得讓唐少遊瞠目結舌。
“那什麼,阿晚啊,訂包機又訂機票我能理解,一連訂好幾天的機票我也能理解,弄到今晚的官方照片我都能理解,可是……為什麼要讓《華夏日報》出唐昕的專訪?”唐少遊滿腦子問號,“唐昕應該沒上過也沒有資格上他家的專訪啊!”
唐晚的手指鍵盤上飛舞著,眼睛看著電腦屏幕,口中的回答卻絲毫不慢:“就是因為她沒資格上,所以當《華夏日報》出現她的時候,她才不會否認。”
快得幾乎隻留下殘影的手指突然停下,唐晚屈起中指敲了敲桌麵,轉頭狡黠一笑:“因為,她馬上就要到了仰仗名氣的時候了。”纖細的手指將筆記本一推,屏幕轉到唐少遊麵前,“瞧瞧。”
唐少遊不明所以地探頭一瞧,臉瞬間便黑了,恨不得立時往唐昕那個蠢女人臉上踹兩腳——那是唐昕和國內某知名訪談類節目主持人的來往郵件。
“她要幹嘛?!向電視機前的所有觀眾訴說妹妹對她的迫害?tmd這種腦殘怎麼會出生在我們家!”唐少遊都快被這個奇葩氣樂了。
“訴說到不至於。”唐晚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唐昕的人了,她按著唐昕一貫的思路想了想,嗤笑道:“大約要高調表明自己大家閨秀的身份,然後告訴全國人民我們姐妹情深——尤其是她這個姐姐對我有多疼愛,有多情深意重。再然後嘛,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