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文章掩飾聽,如今來看是非傾。越王有愧負西子,吳君自垢陷罵名。
溪邊素手浣紗靜,戰鼓鳴音驟若驚。舞劍曾招嬌婦妒,濺血誰汙鄭氏情。
越國北部,浙江諸暨,清靈明秀,風光雅麗。在這人傑地靈之處,佇立著一片恬淡幽靜的小山村,名叫苧蘿山村,遠遠望去,果然是:
七分山水三分田,幾畝瑤池化人間,月宮桂影折下界,氣蒸雲霞似有仙。
這片山村仿佛聚集了天地間所有的靈氣,生長出一個驚才絕豔,享譽後世千百年的的美佳人。這美人姓施,因其母那晚夢見明珠入腹,感而有孕,懷胎十六月方誕下這一女,故家人取名做夷光。這施夷光容貌秀美絕倫,又身住村西,村人常喚作“西施”。
苧蘿山村北麵又有一村,名叫浣溪村。這浣溪村處於吳國南部邊界,正好與苧蘿山村隔水相望,兩村之間流淌著一道浣沙溪,浣沙溪上橫著一座小木橋,名叫浣紗橋。這兩個小山村雖各屬兩國,但往來交通,也曾相互聯姻。原來這浣溪村中也生長著一位絕世美人,名叫鄭旦,這鄭旦美的實在與眾不同:如雲邊野馬,俊馳流風,如嬌花迸雪,眉目生情,驚鴻不足言其態,遊龍不足飾其形。稟女子若水之溫柔,俱男子颯爽之精神,身若芙蓉驚天下,心是須眉讓世人。
原來這鄭旦天生不喜男子,隻愛美人,這一日正與村中幾個女孩在溪邊嬉戲,突然抬頭望見對麵一位絕色女子正在溪邊浣紗,竟自看的癡了。眾女孩看她這個模樣,不覺調笑起來,說道:“那是苧蘿山村的西施,正與我們浣溪村的鄭大美女平分這山中秋色呢。”鄭旦聽了,不覺心中暗喜,便攬起裙裳,穿過浣溪橋,來到西施麵前,挽起西施白玉般的雙手,癡癡的盯著她看。西施望著眼前之人,見她雖同樣是女子,但被她充滿英氣的目光一逼,竟自嬌羞的滿臉通紅起來。鄭旦見她這幅模樣,忍不住開口說道:“天下竟有你這般美麗的女孩,我今日可算是見到了。”西施含羞道:“你比我好看的多了,我臉兒生的很小。”鄭旦聽了,便拉了她照她映在溪中的影子,說道:“你看啊,你看啊,你的臉兒像桃花一樣嬌美,連魚兒看了都羞愧的沉了下去。”西施說:“我的腳兒很大,沒有人會喜歡。”鄭旦便拉著她的手說道:“我為你做一襲長裙,你的舞步一定比那湖中的天鵝還要曼妙。”西施說:“我的眼睛很小,沒有你的漂亮。”鄭旦便捧著她的小臉說道:“你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的,定會迷死世人。”西施聽了心中又羞又喜,從此除了浣紗,便每日裏和鄭旦攜手在溪邊玩耍。
正是閑時光陰飛似箭,愁時度日焦如年!兩位姑娘每日間形影不離,意濃情深,不覺時光已過了三年,兩人俱已十六歲了。這一日,鄭旦正與西施在溪邊玩耍,突然望見對麵山村來了許多官兵,為首一個男子,峨冠博帶,生的甚是俊美。她們見這男子帶了眾官兵正往西施家趕去,心中詫異,便尾隨了去。隻見那男子到了西施家門前,屏退了眾人,親自叩起門扉。西施老父開了柴門,忽然看到這許多官兵,嚇得呆了,腿也發軟。那男子開口道:“老丈勿怪,在下越國大夫範蠡,因我主越王久聞西施姑娘芳名,特派在下攜薄禮相聘。”說著右手一揮,隻見幾十個精壯的官兵抬了十二支紅色大木箱子過來,範蠡教打開來看,並鋪開禮單說道:“黃金百兩,白銀百斤,玉璧十對,錦綢十匹,鸞鳥朝鳳服十領,金絲罩衣十套,白玉散花織紗十套,梅紋縐花袍十套,流彩百褶裙十套,鳳凰織雲履十雙,錦帽貂裘五套,七彩孔雀披風五套。”報罷,將禮單遞入老丈手中,這老丈看著這十二支紅木箱子裏流光溢彩,琳琅滿目的禮物,竟自呆了,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範蠡開口道:“老丈,我這裏已備了輕帷軟橋,可否請西施姑娘一見?”老丈這才回過神來,開口說道:“官爺在上,我那小女兒日間在溪邊浣紗,尚未歸來。官爺稍等,待老漢去尋她回來。”原來西施正在遠處偷看眾人,隻見眾人來到自己家前,心中害怕,不敢做聲,此時見老父相喚,趕忙向家中走去,口中喊道:“爹爹,爹爹......”。範蠡此時聽到這個聲音,正如仙樂一般從雲端傳來,猛然回身望去,正望見一位絕色美女,如風拂柳般顫巍巍,俏生生的走了過來。入眼癡迷,驚若天人,這範蠡竟是看的癡了,實不知身在何方,如煙中霧中,如雲中夢中,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做些什麼,隻是那麼癡癡的望著:這世間真有如此美麗的姑娘嗎?她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嗎?她是從仙宮中走出來的嗎?她真的屬於這人間嗎?這西施躲在老父身後,偷眼看著前麵那個男子,心中甚是害怕,卻也不免微怒:這人好生無禮,怎麼這樣直直的盯著人家觀看?難道他也是癡迷於自己的容貌嗎?心中想著,不免又向那人偷望了幾眼,但見那人身長八尺有餘,俊目爽朗,風姿青秀,麵如白玉,鼻挺唇紅,姿顏甚美,不覺心中也是歡喜,隻是自己女孩子家竟想到這些,已然羞紅了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