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細姐姐的中州話說得很好,比阿細強多了。
盈袖從她們身邊走過,聽見“東元國三侯五相世家的男子”幾個字,很是訝異地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阿細的姐姐感覺到盈袖的視線,抬起頭看了看她,對她陪笑道:“這位姑娘,是我妹妹不小心煩到你們了嗎?”
盈袖忙搖頭,扯了嘴角笑了笑,趕緊跟著師父的腳步來到榕樹下自家的大車前麵。
師父給她撂開車簾,“上去吧。”
盈袖爬上車,忍不住還是道:“……師父,那苗女沒有落蠱……”
剛才那阿細姐妹說的話,師父也聽見了,他跳上車轅,淡淡地道:“那又怎樣呢?你還能出頭幫她打抱不平不成?”
盈袖歎了口氣,縮回車裏麵,道:“我確實沒法給她出頭,隻是覺得‘天下男子皆薄幸’這句話,真是沒有說錯。”
師父沒有接話,揚鞭趕著大車離開了鬱鬱蔥蔥的榕樹下,往前方的大路駛去。
他們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鎮安邦去住店。
這一次馬車行得很快,在南鄭國粗陋的山路上行走,盈袖被顛簸得七葷八素,午飯都快吐出來了。
“……師父,能不能慢一點啊?”盈袖捂住嘴,擔心自己真的要吐出來了。
“怎麼了?”師父回頭撂開車簾看了看她,“很難受?”
盈袖點點頭。
師父見她麵色慘白,唇上甚至一點血色都沒有,應該確實很難受,便點點頭,“好,那就慢一些吧。”
不過,如果這樣慢慢走,可能天黑之前就不能到鎮安邦住店了。
師父默默地勒了勒馬。
拉車的馬緩緩慢了下來。
盈袖這才覺得好受些。
她不再好奇地看著車窗外的異國景色,而是一個人歪在車榻上昏昏欲睡。
大車平緩地前行,雖然不再顛簸得厲害,但是走得也很慢了。
等盈袖從小憩中睜開眼睛,撂開車簾,發現外麵已經天黑了,但是天上的月亮十分明亮耀眼,已經快成一個白玉圓盤,掛在深藍的夜空中。
“到了嗎?”盈袖悄聲問道。
師父搖搖頭,“還遠著呢,今天隻能在野外歇著了。”說著,他抬頭看了看四周,“前麵兩山之間有塊空地,旁邊好像還有個池子,既擋風,又避人,咱們去那邊吧。”
盈袖點點頭,“我聽師父的。”
師父揚鞭抽馬,很快拐下這條主道,往路邊小道的山坳處行去。
停下馬車,師父從車後廂裏搬出來一個鐵蒙子,架在水池邊上的大樹下麵,又四處搜了些樹枝枯草過來,拿出打火石,點燃火,烘烤著鐵蒙子。
“你在這裏歇著,我去看看能不能打點野味。”師父招呼盈袖下車,自己走入了大山之中。
盈袖一點都不害怕,她揚聲應了,從車裏下來,看見這裏的景色,有一瞬間停止了呼吸。
這裏的美,超過她的想象。
一入眼就是個如同深綠翡翠的池塘,但是池塘裏映著一個圓白透亮的滿月。
盈袖算了算,今天好像已經是十月十五了……
難怪這月亮這麼圓,這麼亮!
池塘旁邊是一塊很大很厚實的草地,草地靠近山腳的地方卻是五顏六色的繁花。
在月光下,越是豔麗的花瓣,越是顯得聖潔不可逼視。
池塘邊上還有一棵樹,盈袖走近了一看,發現那居然是一棵桂樹!
桂樹上開滿了金黃雪白的小花,清幽的香氣撲鼻而來,就差樹下再來一隻搗藥的兔子了!
盈袖滿心歡喜地在樹下轉了轉,大聲笑道:“師父,這裏好美啊!我很喜歡!”
已經走到山裏深處的師父耳朵動了動,似乎聽見了她的叫聲,抿嘴笑了笑,隨手彈了顆小石子出去,就抓了一隻肥肥的灰色野兔。
盈袖轉眼就看見桂樹下師父生的火,無語地搖搖頭,也去車後廂拿了一個鐵架子和小水壺過來,在那鐵蒙子旁邊支撐好,又尋來很多枯樹枝,用鐵蒙子下麵的火點燃,再去水池邊上用小水壺取了水,掛在鐵架子上燒開。
自己沒事就去池塘邊晃悠,看見月光下的池塘裏居然還有魚!
她也不客氣了,找了根叉形樹枝,定定地盯著那池塘,不時往水裏一紮。
等師父拎著兩隻肥肥的灰色野兔回來的時候,盈袖已經在池塘裏抓了兩條魚出來了。
“師父,您想吃烤魚,還是喝魚湯?”盈袖笑盈盈地問道,眉梢眼角間都是自得,又很惋惜地看著師父抓的野兔,道:“哎呀,師父您怎麼不抓一隻小白兔?可惜了……”
要是小白兔,她就不吃它們了。
灰兔嘛……嗯嗯,真的很餓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