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財?
盈袖迷迷糊糊地想,這小刺蝟的模樣好熟,那一次謝東籬從南鄭國大巫那裏帶走的玉石小刺蝟,好像就是這個樣子。
不過夢裏看見的這個是活生生。
“袖袖?袖袖?你醒了?”沈詠潔關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來。
盈袖睜開眼睛,看見沈詠潔和小磊兩個人站在床邊看著她,小磊抿著唇,眼裏滿滿地擔心和憂慮。
“娘……小磊……”盈袖動了動唇,覺得嘴上幹得起皮了,“什麼時候了?迎親的人來了嗎?”
她還惦記著沈遇樂的親事。
沈詠潔見她醒了,一顆懸得高高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含著淚,摸摸盈袖的額頭,“遇樂三天前就啟程去南鄭國了……”
盈袖籲出一口氣。
她已經睡了三天了?
難怪全身無力,腦子裏一片迷糊。
盈袖掙紮著坐了起來,“娘,我餓了,想喝點兒粥。”
沈詠潔有心想跟她說一說謝東籬的事,但是看盈袖虛弱的樣子,還是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含笑道:“我去吩咐小廚房給你做點粥過來。”
沈詠潔出去了,隻有小磊站在她的床邊。
“姐,喝點水,看你嘴都幹得起皮了。”小磊給她捧了一盞清水過來。
盈袖接過來低頭飲了,閉目養了養神,感覺到小磊悄悄握住她的手。
不知什麼時候,小磊也悄悄長大了。
他的手不再是那個小小孩童的手,而是快長成一個有擔待的男人了。
盈袖也握了握他的手,“小磊,這幾天辛苦你了。”
“我沒事。”小磊坐到她床邊,“姐,盛公子說的話,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知道什麼了?”盈袖的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
“姐夫的事。”小磊頓了頓,像是下定決心道:“姐,如果姐夫回不來,我給你找個最好的男人改嫁!”
噗!
盈袖被嗆得差一點咳嗽起來,她捂著胸口,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道:“小磊,你說什麼胡話呢?還有,盛公子的話,你怎麼會知道?”
盈袖心裏有些不悅。
對於她來說,謝東籬的下落是她一個人的事,她不想弄得盡人皆知。
小磊抿了抿唇,還是說了實話:“大家都知道了,不止我知道。”
盈袖睜開眼睛,閃亮的杏眸閃耀著怒火,“盛—青—蒿!他人呢?!我跟他沒完!”
小磊忙扳著她的肩膀,讓她歇著,“姐!姐夫的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事,皇祖父、外祖父都很關心他的下落,你說盛公子是不是應該對我們東元國說清楚?”
畢竟謝東籬是東元國的驕傲,也是東元國的希望。
他如果下落不明,就不是盈袖一個人的事,而是整個國家的事。
有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子做自己的夫君,盈袖又是驕傲,又是心酸。
她眨了眨眼,使勁兒將自己湧上來的熱淚壓了下去,問道:“你是說,大家都知道五爺……要兩年後才能回來?”
小磊頓了頓,道:“大家知道,姐夫如果兩年後不回來,就不會回來了。”
其實大家都知道謝東籬不會回來了亂。
東元國的朝堂、軍隊,都要重新布局。
好在如今北齊少帝登基,政局不穩,南鄭國剛剛經曆了一場內亂,新任皇太子又娶了東元國的貴女為太子妃,暫時這兩個國家,都不會跟東元國為敵。
所以至少十年以內,東元國不用擔心有亡國的危險。
十年以後,等另外兩國強大起來,如果東元國再沒有謝東籬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東元國就危險了。
畢竟東元國的地方小,人口少,是不爭的事實。
因此要準備,就要從現在開始,才能避免亡國滅種的危險。
盈袖縮回手,握了握拳,閉著眼睛道:“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會嗎?”小磊好奇地反問,“姐,你知道姐夫去哪裏了嗎?”
盈袖搖了搖頭,“不知,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姐,反正還有兩年,你就好好養病吧。盛公子說你身子虧損得厲害,如果不好好補一補,以後若是姐夫回來了,你怎麼給他生兒育女呢?”小磊笑著打趣,“來,我去讓小廚房給姐姐燉補品。”說著,也起身離去。
盈袖一愣,摸了摸自己瘦骨嶙峋的胳膊,認真地想,她是應該補一補身子了……
沈詠潔在小廚房外麵遇到小磊,看見他眼神閃爍,不由問道:“小磊,你怎麼了?”
小磊背著手,低聲道:“娘,我剛跟姐都說了。”
沈詠潔歎口氣,往盈袖住的屋子那邊走去,“你姐剛醒來,也不讓她歇一歇,再說這些話。”
“長痛不如短痛,還是早些說了好。”小磊悄聲道,“那盛公子對我們說姐夫根本就不會回來了,何必又對姐姐說讓她等兩年呢?”
沈詠潔束著手,目光從庭院裏碩大的牡丹和芍藥上掠過,輕聲道:“這也是盛公子的體貼之處。如果一下子說你姐夫就是不會回來了,你姐姐肯定受不了,說不定立時就死了。你不是沒有看見她暈過去的樣子,我們不能一下子掐斷她的念想啊。而且她現在病著,等兩年,等她病好了,心也就淡了,到時候,什麼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