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朗月寒星 驚來巨寇 金丸白刃 喜遇高人(4)(1 / 3)

“你還不隨我睡去?”狄武知道師父脾氣古怪,不敢再說,隻得隨同入內。裴琮進房便睡,和沒事人一樣。狄武回憶父母關心習武以及近年老夫妻常時背人密談情景,越想越覺可疑,不僅父親藏有心事,連乃母也有難言之隱,並還於他習武有關。盤算了一夜,也未睡好。本來未明前,即須起身用功,雞聲初唱,剛要下床,裴琮攔道:“我少時還須出門一行。你不妨多睡一回,等我走後,再照前日所傳用功。已和你父親說過,今日無須到上房去了。你等到我二更不回,方可離開這屋,每日如此。我隻近兩日忙,暫時還不會離去。有事,行前自會明言,不到時機,問了也無人說,徒亂人意作什?各自用功,樊師伯所賜金丸,將來最有用處,雖嫌過於陰毒,好在不是常用之物。適才我已命人為你照樣打了四十九粒,以備異日應用,這六丸卻不可用來練習。樊師伯匆匆傳授,手法也未學全,等新打的鋼丸送來,再加我的傳授,索性學上一個最高的,不是好麼?”

狄武知道師父隻管禮節簡略,而言如律令,不許分毫違忤,便就床上應諾。暗詳語氣,分明陳師所說一點不差,父師二人均不許此時過問,須等武功練成再說,一夜無眠,心神略定,想了想也就睡去。醒來日色已高,師父早走,自在房中用功,先還以為陳師今日許能探出一點真情,自己不能出房,午後命人往請,才知陳進托詞修墓、建造居室,已在午前回家。行時留有一信,彌封甚固,內寫:“昨夜所說深悔冒失,不可再問,此後照裴師之言行事,秦嶺之行也許有望,但在裴師去後方可成行。閱後將信燒毀,也不可再向人提起。”

狄武看完,將信燒毀。素日敬師,雖在背後,也從不敢違忤。自在房中用功,年輕好奇,又是父母的事,偏不許問。不料師父一去三日不回,正等得心焦,忽見前用書童倚劍入報,說:“莊外來了一個窮秀才,要見老師和主人,因莊主不在家,又知老師向例不見外客,回複他偏不肯聽,說什麼,也非見不可,硬說裏麵有人,老的不在,見小的也是一樣。姓名卻不肯說,神情十分懈怠,說話也十分氣人。本來下人們均受過老莊主的教訓,自來不肯得罪來客,不問貧富,一體恭敬。因為這人實在討厭,管家趙六不合誤認是個打秋豐的秀才,說了兩句不甚客氣的話,這人立時發怒,借口下人們看不起他,張嘴就罵眾人狗眼無知不識高人,不看在裏麵師徒二人份上;連狗腿也要打折。大家見他出口傷人,未免有氣,又疑是存心來此訛詐的無賴窮酸,先是趙六和他理論,越說越僵,便推了他一把。趙六自恃近年習武,頗會一點拳腳,照那人神氣,還不是一推就倒,誰知對方身子未動也未還手,趙六卻跌出兩丈以外。大家見他無理取鬧,本就有氣,再見趙六受傷,群起動手。那人隻冷笑了一聲,說是你們這群蠢才,我二先生不值計較,誤你主人的事,莫要後悔。隨說,轉身就走,任憑眾人打罵,理都不理,神色自如,依舊緩步前行,若無其事,可是眾人打到他的身上,好似打在銅鐵上一樣。再不,便被一股力量撞將回來,跌倒在地,對方手全不動,是動手打他的人全受了傷。張福年老,較有見識,看出不妙,又見凡下重手的人,傷也最重,有的疼得臉都變色,有的跌出老遠,人卻未傷,一同動手,所受有軟有硬,會不一樣,知是異人,連忙搶向前去,再三說好話賠不是,才請了回來。他指著動手的幾個護院武師笑道:我二先生向例不走回頭路,好心盡到拉倒,姑念無知,醫傷可以。似你們這樣膿包無用,如何能為主人保家呢?說罷,向眾人傷處略微撫摸,傷痛立止,僅隻紅紫色未退,治完便走。張福和未動手的兩位武師,想要請他入莊小坐,探問來意,他堅執不肯,說:你主人素昧平生,不過聞他為人尚好,意欲一見,不料相左,你們又這等討厭勢派,我已不願多事。仍是堅執要走。張福一想,莊中隻陳老師武功最好,閱曆最多,偏在前日回家,摸不清他是什來意。小爺不知外麵的事,老莊主早就囑咐,不許對人說出小爺習武之事,後院這位老師又是讀書人,自更不知江湖行徑,因此未來通報,見留不住,隻得聽其走去。”

“小的先未動手,越看那人越怪,知他要往東走,便乘張福和他說話之時,預先掩往他的去路樹林之中等候,一會,果然見他走來。小的等他走過,又尾隨了一段。那人忽然回身笑道:你這小玩意,不去侍候小主人,跟我做什?小的便跪在地下,請他指教,井問來意,可是尋找教書先生?他說:你這小孩倒有點意思,可恨那群蠢貨,連我找誰都聽不出,一味勢利,以為我穿得破舊便是來要錢的。以你家主人豪富,行點善舉有什希罕,縱得這些下人如此無禮,我便有什好意到他,也懶得管了。本來不想再管閑事,不過你小主人聽說還好,我想見他一麵。你家已不願去,可令他今夜子時前後,到你適才藏伏的樹林之中一見,隻許你一人隨他同來,不來也自聽便。因我今夜打此經過,並不專是為他,此時尚有約會,你回去罷。小的原知老師出門未回,小爺必和上月一樣,奉命在此用功,不能離開,所約又在深夜,怕去不了,又不便說實話,想要開口請他改成明天,他已走去,再往前跟,便被喝退,隻得回來奉告。裴老師如若今夜不回,小爺能赴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