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等在路邊的時間不長,但他顯得有些煩躁。
言三趕到的時候差點沒被車裏的煙嗆死,咳了咳,“二少?”
沐鈞年“嗯”了一聲,下車,上了言三的那輛,想了會兒,才吩咐他往右轉。
言三是不知道他在幹什麼的,但也不問,
八分鍾,到達紅楓碼頭,言三跟個無頭蒼蠅一樣跟著二少換車,繼續開。
走了不到一分鍾,沐鈞年終於微微眯起眼,看著重新出現在眼前的複古黑色轎車。
言三循著看過去。
沐鈞年淡淡的一句:“薛北。”
嗯?言三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再次看向那輛車,頓時明了。
“急什麼?”他剛要加速,沐鈞年不緊不慢的瞥了他一眼,“慢慢跟。”
從碼頭一直走,換了個方向,說實話,言三快走暈了,第一島的道路規劃相比於榮京真是慘不忍睹,能把人繞死。
“停。”驀地聽到旁邊的男人低低的一句。
刹車踩下,言三看到了前邊的保衛亭,左右看了看,裏邊應該是一個高端住宅區,綠化太好,除了一片綠林看不出什麼。
他們沒有再繼續往裏,原路返回。
回到酒店,沐鈞年不知道在研究什麼,言三叫了吃的,轉頭才看到他在弄擼子,“哢擦”一聲彈夾就位,然後收起來。
不待言三問,沐鈞年淡淡的一句:“吃完有事做。”
言三皺起眉,下意識的反對,“二少,莊少那邊派來的人還沒就位,是不是再等等?”
何況,他還沒明白今天下午二少到底看見薛北和誰了。
沐鈞年看了他一眼,“等莊祁的人就為了,薛北的人也該就位了。”
要探就趁快,就算薛北覺察了什麼,今晚也來不及做嚴密安排。
差不多是晚上十點二十,第一島很清涼,但是沒落雨,隻有夜晚的海風拂來蕩去。
兩人靠近下午離開的地方,換了方向,徒步行進,一襲黑衣,加之速度快,不仔細根本辨不出來。
原本以為那麼大一個區,住宅應該很多,但是一直往裏,一共隻見了一座主住宅,距離獨棟至少一百米就有了警戒線,區域內燈光昏暗。
薛北站在書房,沒有用拐杖,旁邊的小桌放著一杯紅酒。
他好久沒碰酒了,側首拿起來放到鼻尖,看起來很悠然,目光放在後院的黑暗處。
尉雙妍站在窗戶邊,伸手關窗戶時,薛北拄著拐杖往裏走,“怎麼還沒睡?”
她轉過頭,笑了笑,“剛準備睡,有點涼隻好起來關窗戶。”
他緩緩走過去,準備幫她關窗戶,兜裏的手機急速頻率的震了三下,動作頓了頓,濃眉皺起,然後又繼續,也對著她道:“你去休息,我來。”
她淡笑著,“你不方便……!”
話音未落,她忽然被他轉了方向,因為扔了拐杖,動作顫了顫,險險的讓她遠離窗戶的方向,順手“唰”一聲關上窗簾。
尉雙妍嚇得愣了愣,被緊緊擁在他胸前,一時沒回神,兩秒後才蹙起眉,“怎麼了?”
薛北低低的一句:“呆在房間裏。”
她還想說什麼,薛北已經拿了拐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直接下樓往側院走。
“薛先生!”辛亦派給他的司機匆匆上前,“怎麼了?”
薛北沒空回答,背影急促。
出了側院不到五十步,男子猛的看著薛北停了腳步,然後從黑暗裏逐漸顯出一個高大的黑影,黑洞洞的擼子對著薛北。
男子愣了,頓時全身緊繃,看了看周圍,平時布控的守衛一個影兒都沒有,才罵了聲“操!”
冷夜裏的風從沐鈞年臉上吹過,那張冷厲的臉棱角越是清楚,直直的看著薛北,從頭看到腳。
“薛大少。”嘴角掛上了淡淡的諷刺,“看來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好容易留住一雙腿,這是打算再次送上來讓我裁?”
男子一聽這話,看來對方認識薛北,那說明自己沒生命危險。
薛北被指著名門,也隻是淡淡的笑,“就算我現在四條腿,二少不照樣不能擁有她麼?這一點,我比你強。”
沐鈞年眯了眯眼,“她在你手裏?”
薛北很坦誠,“就在我身後的別墅裏。”也篤定的低沉,“你帶不走她。”
末了,薛北又一次開口:“別弄出動靜最好,她身體還沒恢複,受不了刺激。”
沐鈞年薄唇緊抿,略微頷首看向薛北身後的男子,“誰的人?”
薛北垂眸餘光掃了一眼,“二少能查到這兒,就查不出他們是誰的人?”
從警戒外圍進來遇到的那波人沒有一個人是薛北的,沐鈞年交過手,所以很清楚。
“扣了他。”沐鈞年低低的一句。
猝不及防的,言三躥了出去,將男子控製住,然後退進黑暗裏。
“我要見他。”沐鈞年語調低沉。
薛北很友好的提醒,“別墅警戒五分鍾一記錄,若有不妥,下一批不到兩分鍾就能就位,二少,你沒時間了。”
沐鈞年一步一步靠近薛北,略微側首,對著黑暗裏的言三,“你先走。”
“不行二少!”言三的聲音傳來。
沐鈞年數著秒,黑洞洞的口子已經抵在薛北太陽穴上,聲音冷鬱低沉,“我的孩子呢?”
薛北略微蹙眉,連妍妍都不知道自己懷孕,沐鈞年竟然知道。
他是軍人,知道沐鈞年開了保險,閉了閉眼,定下神色,沉聲:“沒死。”
那一刻,沐鈞年心頭驀地一鬆,狠狠擰著眉,“她呢?”
薛北再次開口:“恢複得很好,除了不想見你。”然後看了他,“畢竟二少的緋聞實在無孔不入。”
敏銳的,已經能聽到別墅周圍的黑暗裏有人迅速靠近,沐鈞年咬了咬牙,“你最好能保住他們母子平安,我還會再來找你,她若沒了,你……”
話來不及說完,子彈從黑暗中飛出。
消音的射擊,沐鈞年來不及,低低的悶哼一聲,薛北也已經離了控製,淡淡的一句:“最好從北邊走。”
言三要顧著手裏的男人,又擔心二少撐不住,周圍的黑影更是急速靠近。
薛北一直站在那兒,定定的看著沐鈞年離開的方向。
“薛先生,你沒事吧?”來人中一人匆匆趕到他身側。
薛北擺了擺手,轉身往別墅裏走,一直皺著眉。
回到別墅裏,尉雙妍正好在客廳,他腳步頓了頓,“怎麼下來了?”
她笑了笑,“不知道怎麼的,不太舒服。”
薛北走過去,剛靠近還沒說話,她忽然盯著他的西服裏的白襯衣,“這什麼?”
白色襯衫上沾了細細的幾滴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