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向蓉睜開眼,一旁的碧玉青腫著臉守著她,看到她醒了,高興道,“小姐,您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你的臉怎麼了。”金向蓉看著她,緩緩開口。
碧玉遮了遮,低頭替她整理被子,“小姐昏迷的時候一直喊了奴婢名字,夫人讓奴婢來守著小姐。”
金向蓉轉頭靜靜的呆著,良久,語氣出奇的平靜,“這麼說,他真的死了。”
碧玉替她理好了被子,去一旁倒水給她喝,金向蓉伸手摸了摸腹部,臉上的神情有了一抹變化,可當碧玉回來,那神情又複如初。
“碧玉,是我害了他。”金向蓉轉頭看著她,抿了一口水,重複著這一句話,“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那樣說,最後那些事也不會發生,他依舊贖身參軍。”
“小姐,這不是您的錯。”
“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是我害怕自己最後會屈服在爹娘之下,被迫嫁人,等不到他。”她下了狠心去賭,賭贏了,可她卻害死了他。
說著,金向蓉開始哭了起來,這一回是徹徹底底的大哭,“是我害死了他,讓他被爹打死。”她什麼都沒留住,肚子裏的孩子也沒有留住。
“小姐,您不能哭。”做小月子的人,不能動氣流眼淚。
可金向蓉腦海裏全是爹一棍子打的他滿頭是血的畫麵,還有諸多家丁拳打腳踢的畫麵,是她害死了他。
當碧玉發現小姐不對勁已經晚了,金向蓉忽然雙眸泛白渾身抽搐,碧玉趕緊喊人請大夫。
這一昏迷,長達五六日。
醒來之後的金向蓉,瘋了。
她誰都不記得,誰都不認得,除了碧玉還能近她身之外 ,所有人靠近她都會尖叫,所有人都是壞人,要害她的孩子,金向蓉抱著一個枕頭在那邊哄著,但凡是有人靠近,她便凶狠的看著來人,身邊有什麼扔什麼,摔東西打人毫不手軟,一遇到機會就往外逃,連金三夫人都不認得了,看到金三老爺,就像是看到仇人。
金三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心痛不已,她甚至悔不當初,是他們用了這麼極端的方法把孩子逼成了這個樣子。
金家對外宣稱,金三小姐抱病在床,之前有意提親的也都讓金三夫人回絕了,女兒變成這樣,別說嫁人了,都不敢讓別人知道金家有個瘋了的小姐,這今後別的女孩子要如何議親,如何嫁人。
而金向蓉這一病就將近二十年。
金家沒有人敢和別人說這件事,上下之間封口,娶進門的媳婦都事先挑了人品德行,金向蓉病了這麼多年,金家就瞞了這麼多年,因為對外說抱病的事,還讓金家的姑娘難出嫁,可誰會說,家中有一個瘋了的姐姐。
在這近二十年的時間裏,金三夫人到處求醫,尋找藥方子希望把女兒治好,金向蓉的病也是時好時壞,每每恢複一些記起什麼,她便難以忍受那過去的事情,又瘋了。
是她自己不想記起發生了什麼,寧願這樣瘋著
金三夫人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見到阿禾的一天,直到那個鎮守邊境的龍將軍前來洛都城,他帶來數名將領,幾場飯局之後,金紹陽就和她提起了有這麼一個人,和阿禾很像。
人死不能複生,金三夫人自然是不信,可當真的見到那個同樣名字的將領時,金三夫人也驚訝了,而她隨即想到的,就是想進一步確定這個人是否就是當年的那個人。
金向蓉病了這麼多年,金三夫人幾乎放棄,就想這麼算了,瘋了就瘋了,金家養著,可阿禾的出現,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當年就是他的死刺激了女兒,如若他沒死,向蓉的病是不是會好起來。
最後還是龍將軍出麵求證了這件事,在他那裏打聽到了關於這個將領的事,也就是金向蓉瘋了的那一年,阿禾被人帶去的邊境,似乎是受過很重的傷,記憶斷斷續續的,也記不全所有,隻記得自己要來參軍,然後回去找一個人,而找誰,他記不得了。
這些年來他一路最終在龍將軍身邊,功勳不可計,上的戰場次數,也不可計,他隱隱的想起了一些什麼,尤其是在龍將軍提到金家三小姐金向蓉的時候,他隻覺得心中疼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