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鬱青山的心裏沒有恐懼,他的腦子裏思考的,是更為嚴肅嚴重的事。
“你們三個在車間裏檢查,其他人跟我到後麵去看一下排水管的情況。”鬱青山下了命令,還沒抬腳,鋼鐵廠副總吳嶽就匆匆趕到了。
“鬱支,這大半夜的你們怎麼來了?”吳嶽的臉上堆滿笑容,“我們這有什麼好查的,上個月不是剛來看過嗎?”
鬱青山不動聲色,隨和地笑了笑:“例行檢查而已。”
吳嶽說:“哎,我說鬱支,你們這三天兩頭的來檢查,一點小問題就要停工停產,我們小企業沒利潤,這可怎麼活啊?”
鬱青山也不和他廢話,帶著人往樓梯下走。吳嶽連忙跟上去:“您這是要去檢查什麼?”
“去看看你們的排水管。”
說這話的時候,鬱青山明顯感覺到吳嶽的表情一下子鬆懈了。“排水管上個月不是才檢查過?保證每一根都是完完整整的,我們可是守法企業。哎,我這是真心疼這換水管的錢啊,不過沒辦法,汙染環境昧良心的錢我是絕對不會掙的……”說著臉上堆起笑容,在前麵帶著路。
話音未落,就看見林森帶著人從後門進來,臉色十分嚴峻。
“鬱支!”他喊了一聲,還沒說話,跟在路青山跟前的吳嶽看見林森從那個方向過來,臉色立馬變了,拔腿就跑。
鬱青山心裏一沉,立刻有了判斷:恐怕事情遠不是違法偷排這麼簡單。
他扭頭就追。
過道很窄,幾乎隻容兩人通行,其他人被堵在後麵毫無辦法,吳嶽熟門熟路,幾乎是在短短的幾秒鍾內就奪門而逃,從一邊的小門竄進另一側的廠房。
廠房內機器轟鳴。
這裏比酸洗車間要寬敞許多,五六層樓高的空間,整排整排巨大的鋼鐵機器正在運轉。地上對著一排排的卷板,猶如巨大的鋼輪。
吳嶽一扭頭爬上鐵梯,很快甩掉路青山一大截。
鬱青山一邊追一邊飛快在腦子裏回憶這個車間的地形,他知道,吳嶽隻要再往前跑100米,就會到達廠房正門口,那裏是工廠出貨的大門,如果讓他逃出去,恐怕一時半會兒抓不到。
一咬牙,隨手抄起手邊上一根木棍朝對方砸去。
吳嶽被打中,腳下一滑,身體一晃,重重摔在一側的欄杆上。
這時候意外發生了。
酸洗車間的欄杆長期在酸性氣體環境中腐蝕,表麵的防腐塗層早就脫落,被突然這麼一撞,居然斷裂了,還來不及站穩的吳嶽眼看著就要掉下去。
他的下發,轟隆作響的機器,正在吞噬著成噸成噸的鋼材。
那尚未清洗的鋼材,在黃色的燈光下反射著鈍光。
鬱青山心裏一驚,飛快衝上去伸手一拽。
“鬱隊!”林森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