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外麵太陽曬得要死。
鬱青山穿著T恤短褲,戴著墨鏡,右手小手臂上還打著個夾板,站在樹影底下看著英俊在草地上一通亂嗅,然後找了個滿意的地點,屁股下沉,拉。
鬱青山閉了閉眼。
最終還是認命,慢吞吞地走過去,從口袋裏掏出塑料袋將那兩大坨排泄物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才直起腰呢,身後有汽車喇叭聲,扭頭一看,一輛小MINI。
“這麼早?”他看了看表,才12點半,敲開葉禎心的車窗:“怎麼,半日不見,如隔三秋?”
葉禎心忍住笑。“沒聽說你養狗了。”她朝著草地上奔跑的那隻拉布拉多揚了揚下巴。
“是蔣堯的狗,他養了兩年多了,愛得跟親兒子似的,每天摟著一起睡覺。也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昨天大半夜跑到我家,非要寄養在我家裏。”提起這事,鬱青山還有點鬱悶
雖然他也喜歡狗,但要養一隻大型犬在家裏,那氣味還真有點讓他受不了。可沒辦法啊,蔣堯說,這是他兒子,也就是鬱青山的幹兒子,他這個做幹爹的,必須肩負起照顧幹兒子的責任。
眼看著英俊的腿上沾得那些枯葉,鬱青山直皺眉。看來以後必須讓做清潔的鍾點阿姨兩天來一次了,生活成本直線上升。
葉禎心樂了,把車子停到一邊,下車。她在英國的時候,曾經在導盲犬培訓中心做過義工,對拉布拉多很是熟悉。
因為拉布拉多穩定的個性,它是目前世界上導盲犬的唯一犬種。但那時候在培訓中心做義工,接觸的全是剛出生不久的小奶狗,等到小狗兩三個月大的時候,就會被誌願者領回家去照顧,等到成年才會送回到培訓中心接受培訓。
葉禎心那時候就負責照顧剛出生的小奶狗,這麼大的拉不拉多倒很少接觸。
“它叫什麼?”葉禎心問。
提起這個鬱青山就更鬱悶:“蔣英俊。”
“啊?”蔣……英俊?
忍俊不禁。
蔣堯這是故意要氣鬱青山呢。
鬱青山一直手插著腰,靠在路邊一棵樹上,歪著腦袋看著蔣美麗繞著葉禎心的大腿打轉,那烏黑的大鼻子在她大腿上聞來嗅去,瞬間嫉妒了。
待遇不如狗。
“我覺得它喜歡我!”葉禎心開心極了。
鬱青山點點頭:“我覺得也是。“他看向葉禎心,目光深深:”我的狗,隨我。”
葉禎心忍住不笑:“你不是說這是蔣堯的狗嗎?”
鬱青山一臉理所當然:“現在,此刻,它是我的狗。”
盛夏的正午天氣實在太熱,兩人沒有在小區裏多停留,把英俊送回樓上,給它加了水,又怕它熱著,開著客廳的空調才出的門。
英俊坐在沙發上,皺著眉目送兩人離開,一臉可憐兮兮。
一踏出門,看著外頭毒辣的太陽,葉禎心就感歎:“唉,人不如狗。做狗多好,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呆在家裏吹吹空調。”
一想到接下來還要回江心島那個沒空調又盡是蚊子的地方呆好幾天,想死的心都有了。
到了單位,正好遇到李輝回來送水樣,葉禎心都還沒上樓到辦公室坐一會兒,直接就被拎上車帶走了。走的時候,執法大隊正在院子裏集合。
盛夏烈日,樹影下整齊的製服方隊,後視鏡裏匆匆一瞥,隻看到鬱青山的側臉。
車子開進車流裏,葉禎心拉過安全帶係上,調整呼吸。
戰鬥還在繼續。
那幾天葉禎心呆在江心島幾乎沒有離開半步,隻是從微信的工作群裏,看到市監察支隊帶著三個區的監察大隊,連續幾日對雲浮江南明湖上下遊的企業進行逐一的排查,一份份即時工作信息拚圖上顯示的時間,從早上8點到淩晨2點,連續作戰。
眼看著拚圖照片上的鬱青山日漸消瘦,眼窩越發凹陷,顯得五官如刻。
好消息是,站裏上傳的一份份監測報告裏,數據越來越樂觀。
8月23日,下遊兩個斷麵的水質重新恢複到二類。
8月25日,16個監測點位中,將近有6個點位采集到的水樣的監測結果已經基本達到正常水平,其餘10個點位的水樣各項指標也有明顯的好轉。
到了8月底,大半點位的水質都已經達到正常水平。
除了江心島周圍,南明湖的湖麵上已經幾乎不可見漂浮的藍藻。隨著藍藻的逐漸消失,秀山市民緊張的情緒終於得到緩解。
8月的最後一天,葉禎心幾人接到了正式從江心島撤離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