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1 / 3)

因西北羯人入關,中土大齊戰火紛飛,民怨沸騰,黑夜肆無忌憚席卷大地。

今夜,京城皇宮明亮如白晝,卻依舊擋不住陰影的侵襲。

那依坎的龍椅還未坐熱,便收到來自羯國的密信,展開信中素箋,竟是以血書而成。隻見昏黃紙麵上血跡斑斑,字字驚心,訴說著二王子斑斑劣跡,乃是齊舒雲從羯國寄來。

那依坎看完此信之後,氣得雙目圓睜,額頭青筋爆出,拍案而起,喝道:“荒唐!”

而在此時,羯國又派來一位使臣,他手執黃色卷軸,對著那依坎慢悠悠念道:“陛下命大將軍那依坎,速速回國,否則……”

“陛下?”那依坎獰笑了一聲,綠眸似攝入萬千寒光,他冷冷道,“我尚不知父王何時要我回國,他曾經交待我,若大齊未亡,便不必回。”

使臣尷尬地抿了抿嘴,垂頭小聲道:“陛下親自擬的旨意,請大王子莫要為難老臣。”

“莫拉克有本事稱帝,那可有本事敵得過我?”那依坎從階梯而落,倏地一抬手,手中彎道劃破空氣,鮮血飛濺,使臣的腦袋骨碌碌落地,滾至紅色柱下。

“你是不是還想說,若我不回,便要加封我一個叛國之罪?”那依坎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笑容,目光如冰,死死地盯著使臣血淋淋的腦袋。

可惜,使臣卻無法再回答他。

使臣方才說道,他的父親,羯王於月前崩,傳位於次子莫拉克,莫拉克登基為帝,封兄長那依坎為大將軍,並召其回國。

那依坎望著一地的鮮血,綠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齊舒雲的血書中,卻書寫了完全不一樣的內容:

“二王子莫拉克弑父殺母,霸占兄嫂,篡奪王位,害死親子,逼死結發之妻,種種劣跡,天地不容,五雷轟頂!”

那依坎緊緊捏著拳頭,指甲摳破皮膚,血水順著手背滾落,心中如同萬箭穿心,悲痛得無以複加,幾乎魂飛魄散。

雖然他外表光鮮,悍勇堅強,而心中唯一的柔軟之地,便是從小疼愛他,護著他的阿母……

而如今,他所熱愛,所尊敬,所嗬護的阿母死了,他還有何顏麵存活於世?

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阿母竟然死在她的小兒子手中!

那依坎他不甘心,他不敢相信,莫拉克竟狼子野心至如此!

一時間,他恍然若失,竟不知自己在何方。

正在此時,羯部隨侍來報:“大王子,禁軍攜京畿廂軍從南攻入,我軍是否守皇宮迎敵?”

那依坎揉了揉眉心,心道,阮輕楚好計謀,竟弄來一波廂軍後到進京勤王,若是未收到來自羯國消息,他姑且還有心思與其一戰,再登基稱帝,可是如今,世間唯一心疼他之人都已不在,他做這個皇帝,也了無生趣。

“撤離大齊,回國。”那依坎沉聲下令,短短的時間內,便做了一個改變大齊,甚至是羯國命運的決定。

隨侍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一度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羅慕英躺在馬車中,在黑暗中睜著雙眼,心髒跳得厲害。

她掐著指頭計算著,隻怕那依坎已經將皇宮掃蕩完畢,明日,他該整治世家大臣,坐穩大齊皇位,成為一國之君。

“大約一年時間,以他的手腕和速度,便能滅了各地廂軍,一統天下。”羅慕英喃喃道,心中七上八下,不知該如何是好。

誰知此時,外頭傳來“轟隆”的開門聲,羅慕英猛地坐起身來,轉過頭去,卻見那依坎站在馬車外,並不進來。

“出來罷。”那依坎的聲音從外間傳來,沙啞的聲音似帶著一股濃的化不去的寒意,滲得人心中涼涼。

羅慕英依言下了馬車,趁著清冷的月光,她瞧見,那依坎比較昨日,似蒼老了十歲般,全無當初青年意氣風發之色,全身散發著孑然一身的孤獨,曾經那雙堅硬的眸中,此時,卻飽含著看破紅塵的蒼涼。

“為何要放了我?難道你就不怕,我打得你們羯人屁滾尿流?”羅慕英懶懶散散地站著,將雙手抱在胸前。

“勝負由天定,若我真輸了,困於你手中,任憑英兒你處置。”那依坎無所謂地笑了笑,從隨侍手中牽過一匹白馬,交至羅慕英手心中,垂眸溫聲道,“時間尚且來得及,你可回家去探望一番,聽說你母親急得不行,莫要令她擔心了。”

羅慕英心中疑惑,右手牽著馬韁繩,頭一次沒有風風火火地行事,而是轉過頭來,謹慎地問道:“到底出了何事?”

那依坎聳了聳肩,木著臉道:“如今我是羯國叛國走狗,你卻是大齊女將軍,咱們水火不容,莫要多問。”

“誰願意問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羅慕英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難得她好心好意一番,沒想到這廝竟然不領情!

羅慕英重重地哼了一聲,旋即翻身上馬,正要離開,卻見那依坎有了新動作。

那依坎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慢悠悠晃到馬車邊,一抬手,將一卷明黃色的卷軸塞入鐵窗中,接著,他用著惡作劇般的聲音,對著窗戶內道:“老頭子,你且看我送的大禮。”

馬車內沉默了片刻,忽地,裏頭爆出景仁帝一聲大吼:“那依坎!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狗東西!”

接著,景仁帝氣急敗壞,破口大罵道:“孽子啊孽子!我生的好兒子,竟然簽下降書!我齊氏列祖列宗臉都被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