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慕玉前腳回來,後腳阮國公府便遣了阮三太太和媒人過來商議親事,擇期成婚。
羅大太太頗為猶豫,如今羅大將軍還鎮守在安遠城,女兒即將成婚,這個做父親的不回來,如何能結?
兄長羅慕遙淡定表示:“北有不少部落流寇作亂,隻怕父親三年五載回不來。”
北軍此次班師回朝,僅隻有一小半人回來,以充入禁軍保衛京都,羅慕遙等將領,則是麵見新皇述職。羅大將軍和這群年輕人意義不一樣,身為一國大將,北疆一日不平,他便一日莫想回家。
“三妹妹今年已經二十了,若是再耽擱幾年,怕是不大好罷……”白映容捏著帕子,尷尬地笑道,“阮相再過兩年,便要而立了罷?”
阮輕楚和羅慕玉相差八歲,苦逼的他二十八還未娶妻,家裏連個半個通房姨娘都沒有,和他同齡的公子哥兒們,在過兩年,怕是要有孫兒輩了。
總之,羅慕玉拖不得,阮輕楚更拖不得。
羅大太太也不想如此,心中疼惜自家女兒。
若不是這惱人的戰亂,何故會拖成個老姑娘,當下憂心忡忡道:“慕遙你遣人送加急信,此事尚且要問過你父親,方能定下來。玉兒一日不成親,我這心呐,完全放不下來。”
羅大太太倒是忘了,羅慕英比羅慕玉還大四歲,羅慕玉如今定了人家,隻要嫁過去便好,羅慕英那才叫愁人。
如此令羯人聞風喪膽的彪悍女將軍,試問有何人敢娶?
反正,大齊京城的一眾男子表示,這樣的黑麵閻王祖宗,是沒人敢娶回家的。
阮輕楚的求親日子被頂了回來,差點沒被慪死。
阮家的姑娘全部嫁了個精光,連阮輕傑孩子都好幾個,幾個侄兒侄女外甥們,成天圍著他“大伯”“大舅”的叫,叫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他心中感歎自己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都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他如今,連三十歲前娶個老婆都困難,可有人比他更可悲?
因為此事打擊太大,阮輕楚近日工作效率奇低,上朝時說話見少,曾經的九皇子,如今的安順帝私下問阮靈韻,道:“朕觀皇舅這幾日,少見笑顏,心中似有鬱氣,皇後可知為何?”
阮靈韻心中了然,哪裏還不明白自家兄長,麵帶好笑之色:“陛下忙於朝政,恐怕倒是忘了,大哥今年二十八,都未曾娶妻呢。”
安順帝恍然大悟,他曾經見過羅慕玉兩麵,倒是有個印象。不過,都怪阮輕楚長相太俊美,二十八的人,看起來和二十歲的模樣似的,比他還顯年輕,他是當真忘了此事。
安順帝和景仁帝不同的是,景仁帝是是太平年間皇子傾軋鬥爭出來的皇帝,那時情形,注重各大勢力平衡,而安順帝在亂世登基,如今國家百廢待興,他成日憂思戰亂,或是想法子填充國庫,對於臣子後院之事,還真是無暇旁顧。
阮靈韻皺了皺眉,伸手撫摸上他憔悴的臉頰,眉眼間俱是溫和,道:“陛下莫要內疚,此事原是歸臣妾提起,但是,臣妾近日見陛下為賑災一事頗為煩擾,便隱瞞了下來,怕令陛下分心。”
“那怎行,”九皇子板著一張臉,十分嚴肅道:“下次莫要如此,皇舅終身大事,可不能再耽擱了,沒得令皇祖母擔憂。”
阮靈韻吐了吐舌頭,伸手搖了搖他明黃色的袖子,抿嘴一笑:“好啦,表弟,好表弟,臣妾錯了還不成?”
安順帝身子一僵,被她搖得臉色通紅,終是敵不過皇後的撒嬌功,隻好悶悶地低下頭,嘴裏好半天才蹦出一句:“咱們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莫要忘了感激親人,皇舅難道不是你親哥?”
“那是,是我親大哥和親嫂嫂呀,哎,陛下您不知道,可憐我那見底的庫房,又要被親哥哥和親嫂嫂掏空嘍。”
阮靈韻軟語幾句,又哄又笑的,將安順帝內疚的心思給吹散了大半,臉上方露出些笑影兒。不過許久,宮人上來擺飯,安順帝如今了結心中事,胃口大開,居然還添了一碗飯。
一個多月過去,羅大將軍從北疆傳來加急信件,他將在月後回京城,親自向安順帝述職。
羅家和阮家聽此消息,俱是震驚不已,尤其是阮輕楚本人,聽見此消息之後,激動得熱淚盈眶。
興許是老男人壓抑過久,他差點沒將阮國公府翻了個天。
因為月後便要成親,事情突然緊急起來,阮三太太一人當家,忙裏忙外,那一把老骨頭都給忙散了。
羅家同樣是忙昏了頭,幸虧有二房羅慕勇和媳婦梁花幫襯著,羅大太太和白映容方才能喘上一口氣兒。
嫁妝在八年前便準備好了,羅大太太給羅慕玉準備了三萬兩的嫁妝,在武將家當中,已算是不錯。之後,又有各家親戚前來添妝,如今已升官至翰林院學士的白老爺,命白太太攜了兩套頭麵,一套金一套銀,沉甸甸的,十分大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