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在這些事件裏扮演的角色是主控,既不能讓東傅在大金的勢力太過龐大,也不能太小。她怎能看不出東皇段揚的目的,如果說一開始他隻想借戰爭整頓國內各大商會割據的局麵,那麼這半年的激烈戰況已經把他的胃口撐大了,他要的很有可能是稱霸五國,做五國之主。
前幾天剛收到密報,西商會與二王子金修來往密切,這些閑來無事的人看來是閑不住了,她必須想辦法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免得前方大戰,後院卻起火了。
“夫人,宮裏傳了話,皇後一會兒來看大皇子殿下。”丫頭在書房外麵輕聲傳話。
金宏……季海跟金謀的兒子,還不到七個月大就由皇世子升為了皇子,而且他是金謀唯一一個兒子,其尊貴程度可見一斑。
季海倒沒多在意這種事,現在這個局麵容不得她為這種小事操心,得趕緊想辦法把二王子的氣焰壓下來,否則萬一他被東皇策反,問題可就大了。
奶娘抱著金宏剛遛完彎子回來,小家夥特別有活力,一望見娘親,立即從迷蒙的睡意裏清醒,四肢也因為亢奮張牙舞爪。季海沒時間抱他,她正在給許績寫信,商量下一步的計劃,可小家夥也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他出生七個月以來,除了剛出生那會兒哭了幾聲,宣告他的到來外,就再也沒哭過,他不靠眼淚來達成目的。使勁扒開奶娘的胳膊,眼睛死盯著季海,他一定要讓娘親抱抱。
拗了大半天,季海本想讓奶娘把他抱走,可對上他的眼後還是作罷,那雙本來還很堅定的眼睛,見娘親看過來之後,突然變得如小貓般乖巧。季海知道這小子在做戲,可畢竟身為人母,看著孩子這麼瞅自己實在於心不忍,今天一上午都沒見到他,昨晚她又睡得很晚,回去時他早已經睡了,索性招了招手,示意奶娘把孩子抱過來。小家夥早已經把上半身伸出了奶娘的懷抱,要是長了翅膀他肯定已經飛過來了。一坐進她懷裏卻變得相當安靜,看著她執筆在宣紙上寫字,更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也不亂動。寫好信,折好,裝入信封,封上蠟油,才發現小家夥正盯著信封看,似乎很好奇,他對於娘親做的一切都很好奇。
季海喊來王三兒親自送信。見王三兒拿走信封後,小家夥突然變得活躍起來,他知道娘親的正事已經做完,可以陪他玩了,亢奮地掙紮著四肢,真不知道這個鬼靈精到底像誰!
抱起他站到金謀的畫像前,孩子從沒見過他,可她想讓孩子認識自己的父親,特地讓畫師畫了一幅他的畫像,有空就會抱孩子過去看。畫像旁邊還掛了一幅地圖,是許績特地派人送來的北疆地圖,這樣她就可以知道他目前所在的方位。
“宏兒,這裏就是爹爹站的地方。”拿著孩子嫩乎乎的小手碰著地圖上的一角,再指指旁邊的畫像,“爹爹,這個是爹爹。”重複著不知道已經說了多少遍的稱呼,不管孩子能不能明白,她都不停地重複著。
金宏睜著一雙能讓天下母親的心都軟掉的明亮的眼睛,看看地圖,看看旁邊的畫像,再看看娘親的臉。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了什麼,或者隻是純粹地興奮,用力在母親身上縱躍上半身,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亂叫,粉嫩的嘴角還流了一道口水,惹得她忍不住親了他的小臉一口。這孩子就是她快樂的源泉,不管再怎麼累,看到他,總覺得渾身都是力氣。
“夫人,皇後娘娘到了。”丫頭福身後站在門外,眼睛卻不停地瞄著季海懷裏的小皇子。
金宏不但是他娘親的開心果,連下人也喜歡看他,長得可愛,又愛笑,私底下不少丫頭老愛跟奶娘央求讓她們照顧小殿下,可惜宮裏剛下了規矩,小皇子的起居都需要專人照顧,沒得下麵人胡來。
太子妃曾氏是金謀的嫡妻,如今已經榮升為皇後,雖然還沒得到封號,可業已接管了六宮,成為六宮之主。她自己一無所出,自從季海誕下金宏後,總愛寵著金宏,不是送這送那就是出宮來看他,比她這個親娘都想得周到。
“給皇後娘娘請安。”
“不用了,還抱著孩子呢,喲……宏兒流了這麼多口水,來來,讓我抱抱。”早被季海懷裏的孩子吸引了全部目光。小家夥也非常配合,見了她似乎也很興奮,雖然還是不大願意離開母親的懷抱,一隻手死拽著娘親的衣襟,可臉上仍然笑得一臉亢奮。
季海明白皇後的心思,她是真的沒有惡意,對金謀滿腔的愛慕,如今全放到了宏兒的身上,這種感情轉移是無奈中的無奈,守著一個永遠隻對自己以禮相待的丈夫,還能做什麼?她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她沒季海那麼幸運,可以得到金謀這麼信任和傾心,但她也有她的原則,勉強去爭一顆不屬於自己的心,到頭來傷的鐵定還是自己。她沒有西宮李氏那麼痛恨季海,因為她知道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就算錯了,也要自己來承擔,況且就算真的鬥起來,她們也未必是季海的對手。金謀特地將她安排在宮外,很明顯就是不想讓她卷進後宮的是是非非,他對她們沒有感情,可起碼也不想她們成為爭鬥的犧牲品,聰明如她者怎會不明白這些道理?
皇宮內院的事,季海從不過問,至於宮裏有多少人嫉恨她,她也不在乎,這世界上嫉恨她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個人都難過一下,怕是這輩子都忙不完。她照樣偶爾送金宏進宮去給太後、皇後看看,她們也不硬把孩子留下來。這孩子生下來就是特殊的,沒被送進皇宮,先皇也是同意的,既然先皇都默認的事,誰還有那個膽子提什麼祖製,何況孩子的母親懷裏還揣著祥龍令!雖然朝臣們多心存不滿,這麼高尚的物件怎麼能放在一個女人的手裏!可惜也隻是心理憤慨而已,真說到要跟她作對,他們還是有些畏懼的,這女人的手段了得,這麼多年被她整下來的人到底有多少,他們心理明鏡似的,就連扳倒那幾個皇子,也有她一筆功勞,如今新帝不在朝,麵子上大小事都由議事廳那幾位老臣處理,私底下,誰不知道大權掌握在她手裏,這女人如今真算是如日中天了。但別高興得太早,不是還有位二爺嘛!他們現在就看看這個女人怎麼對付這位心機深沉的二王爺!
滿朝大臣,除了先前心向三王子的,其他人都稟持著作壁上觀的態度,就看這個女人跟二爺怎麼鬥!
季海心裏不是不明白,她手裏的那塊祥龍令如今根本就是個禍害,多少人盯著那塊令牌找她的過錯,現在她就是立刻把它給扔了也來不及,目前能做的就是盡量低調,然後再殺一殺這滿朝文武的威風,讓他們知道這種危難時刻,身為人臣的可沒有坐山觀虎鬥的權利,可惜這太難做了。
邊關的戰報一封接一封,南邊已經讓龍眼控製住了局麵,西麵也還湊合,最重要的就是北麵,他跟齊輝兩人對上,那可是魚死網破的事。已經出征一年多了,仗還沒打幾場,卻也是她最擔心的地方,他隻來了一封信,信上隻有寥寥幾個字,“佳期毅待,佳人保重!”她沒有回信,隻讓人送去了兒子周歲時剪下的一撮胎發,那還是兩個奶媽抱著,讓宮裏的師傅給剪的,小家夥為此整整一天沒吃奶,他似乎很討厭被別人強迫,這一點倒是像極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