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進了東傅後才覺得縛手縛腳,消息閉塞得要命,以前也總想安插些心腹,可總是做不到,這裏的人脈流動太快,又都是各個國家的,根本不能控製。
“我聽雲老師說,西山的天監寺明天有場法會,咱們去看看吧。”攥著她的手不放開。
“看這情形,是沒我們什麼事了……”沒想到這麼多商家齊聚一起,顯然他們根本算不上人物。
一位白衣宮裝女子站到了他們桌前,請他們到樓上一談。正愁著不知道從哪裏開始下手,這下子倒是有人給引了路。
二樓的走廊不很寬敞,走廊兩邊都是廂房,一麵朝外,另一麵朝著一樓的客廳,白衣女子將他們領進了朝外的一間廂房,沒想到裏麵坐的卻是齊輝,以及一個老者。老者見他們進房間,忙起身相迎,“老朽蘇七,西商會的掌事,季爺,季夫人,沒去迎接失禮了。”
金謀沒多在意他的話,揮揮手,坐到一旁,季海挑了挨近他的位子落座。他們不請自坐,倒讓蘇七一時間有點無所適從,怎麼今天來的都是這種人,旁邊這個姓齊的也是,全然不知道禮貌二字。
尷尬地笑了兩聲替自己解圍,“我們主事今晚想請三位吃個飯,關於那幾批貨的事,我們主事想親自談。”
“你們主事喜歡把人搜集起來一起談生意?”齊輝彈了一片桌角上的木屑,木屑飛上木門,穿木而入,驚得蘇七一頓,但趕快又恢複了笑臉。
“蘇老……”門外的白衣侍女對屋裏招了下手,蘇七對著他們三人微微作個揖,趕忙出去。
屋裏三人一時無聲,都猜不出他們在搞什麼,但誰也沒表現出疑惑之色,所謂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這才哪兒跟哪兒。
沒過半盞茶工夫,蘇七帶著滿臉笑容推門進來,“我們主事請三位移駕對麵廂房用餐。”已經有丫頭開了兩邊的門,正對門的是間大廂房,比其他房間足足大了三倍不止,靠內側掛了一道白色幕簾,看不到裏麵的擺設,外麵的擺設極少,隻有簡單的一張文案桌和一隻太師椅,房間正中央已經擺了一桌酒席,幾個侍女垂手侍立,都著白色宮裝。蘇七一一讓了他們入座後才退出房間,侍女們輕輕掩上門,室內一片寧靜。
“三位貴人遠道而來,沒能及時迎接,真是有失禮節。”簾子後麵翩翩走出一抹身影,白色衫裙,不配任何珠寶,隻一支白玉釵插在發間,皮膚白皙,身形窈窕,這身素色裝扮並沒影響她的豔麗,反而更能顯出她的妖媚,尤其那兩片豔紅的唇。
如果說驚豔,抱歉,其餘三人都沒有,身在宮廷,見多了環肥燕瘦,早已不知驚豔為何物。單靠相貌來捕捉帝王家的男人,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異想天開,除非九天選女下凡,還有可能讓他們留戀個三年五載,尤其他們這類有野心的王子們,美人連棋子都算不上。反倒是驚訝多了幾分,沒想到西商會主事會是位女子,還如此年輕。
“看來,我查不出幾位的身份也情有可原,能這麼鎮定泰然,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在下段飛塵,不管幾位身份如何高貴,如何了不起,在我這可都一樣。我最不喜歡別人在我的地麵上,用我的人,做些我不知道的事。”翩然入座,“幾位這麼聰明,應該不會再跟我玩這手吧?”再字說得特別重。
季海已經意識到剛剛的計劃泡湯了,在茶壺蓋子上敲了三下,是讓她安插的夥計出去傳信,本想先齊輝一步跟幾家商戶聯係,沒想到被這女人給攔截了。抬眼看看齊輝淡淡的笑臉,他也安插了人進來吧?不過也沒成功就是了,這一場雙方打個平手,不輸也不贏。
段飛塵拎過酒瓶,給自己倒了杯酒,“幾位,你們的貨我都要了!”用輕柔的聲音說出最霸道的話。
桌子上沒人說話,但每個人都是帶著淡淡的笑。
段飛塵右手勾了下食指,丫頭會意,連忙從側門出去,沒一會兒,帶進來幾個人,包括剛剛在樓下給季海他們上茶的小夥計。
“我這裏人手多,這幾個還勞煩幾位帶回去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一雙美眸橫掃一眼酒桌上的三個人,“不是有句俗話嘛,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就算幾位是龍,在這兒,要鬥過我這條蛇也沒那麼容易。”站起身,圍著桌子轉,一一走過幾個人的身後,“我不管外麵打成什麼樣,就是全死絕了,也不能在我的地界上亂,想打仗的,出去,想賺錢的,我不堵著門。”停在季海的身後,突然彎身挨近她的耳朵,“你倒是很有一手,我可不信,我挖不出你藏的那個人,讓他最好韜光養晦,別被我抓住小辮子……我倒是很欣賞你。”
季海的耳朵被她吹拂得一陣瘙癢,“段夫人過獎。”這麼厲害的女人她也是頭一次見識,精明利索絕對不輸男人。
段飛塵單手放在季海的肩膀上,揉捏著,“季夫人好清骨。”
在場的金謀跟齊輝都看得出來,她是在探視季海是否有工夫底子,隻有季海清楚她對自己做了什麼。
“夫人,不知可有檸檬茶?”抬眼對上她的明眸。
段飛塵突然粲笑,“看來,你也是經過不少事的人,我真的是喜歡上你了。”勾一下她的下巴,才抬頭讓丫頭端上早已備好的檸檬茶。
季海的手已經沒多大力氣,接茶杯的手有些抖,金謀、齊輝這才發現剛剛段飛塵揉她肩膀的時候不是在摸骨,而是在下藥。
這種藥無臭無味,隻需點在人的喉嚨或耳畔就會讓人虛軟無力,沒名字,但隻要一杯檸檬茶就可解釋,這幾年在花樓煙閣裏非常流行,另兩位都貴為王子,根本沒嚐過這種滋味,自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可是見了幾次這種戲碼了。
喝了茶,藥力自然慢慢消散。
金謀沒先向段飛塵發難,他的手早在她喝茶的工夫就已經點住了她另一隻手腕的穴位,幫助藥力盡快發揮。
段飛塵微笑落座,她並沒什麼惡意,隻是像她自己說的,真的是欣賞這個女人才會試探她,見她連這種煙樓畫舫裏的物事都明白,自然知道她是經常出入這種場合的人。如今這世道,女人完全是男人的附屬物,她們這種“奇葩”太少了,本以為這天底下就她這麼一個,沒想還有啊。
“季夫人,明兒個來我的淺清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