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七月。黑色的七月。
天蒼白地亮著。強烈奪目的光使人眩暈。五十四個昏昏然的補習生，在枯燥的排列、組合中艱澀地掙紮，老師平日挺甜的嗓音，此時被一種莫名的沉重壓得近乎噪音。“老補”忍不住疲倦，拿起桌麵上放著的半瓶“風油精”像洗頭似地猛往頭上倒，然後兩掌在頭上猛搓。
這是文科補習班高考前的最後一課了。七月黑色的陰影，隨教室裏“風油精”“二天油”之類怪味的加重，也越來越沉重了起來，壓得人窒息。
“那位同學，在看天空嗎？”老師的聲音！
每個人心裏繃得緊緊的，弦上好像給什麼東西劃過發出一個刺耳的強音，教室裏的空氣猛地緊張了起來，連在專心致誌搓著“太陽穴”的“老補”也感到氣氛的不對了。他精神一振，眼裏竟放出異樣的光來。
“我是一片雲，天空是我家。天空真的好美啊！”老師甜甜的嗓音像萬般沉悶中一縷蘭花的清香，嫋嫋地飄過來，同學們都不由心頭一顫，五十四顆頭顱隨著老師的目光轉向窗外：是啊，那一片天空，真美！
一位女同學哭了。抽泣聲有很大的感染力，又有幾位同學輕輕地吸起鼻子來……“老補”沒有流淚，他默默地看著窗外，藍天白雲下，有一隻鳥兒飛過，披著滿身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