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淳於亨眉頭微微皺起,“好好地,吵什麼架?”
淳於萁很是躊躇,也不知該不該把淳於莫的心事告訴父親,淳於亨卻有所察覺,故而重重地哼了聲:“嗯?!”
“這件事……”淳於萁表現得十分地沉穩,“萁兒想先仔細調查,再稟告父親。”
“……好吧。”淳於亨點頭,終於不再繼續追問。
“四妹。”淳於莫匆匆拭去腮上淚痕,抬起頭來,卻見淳於蘊正立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三姐。”淳於莫趕緊站起身來。
淳於蘊走進房中,拿過張春凳坐下:“我在房中繡花兒呢,忽然聽得前邊院子裏吵吵鬧鬧地,才知道是你回來了……怎麼,在鄭家,過得不好?”
淳於莫垂頭,輕輕地撚弄著衣裙,其實這件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淳於蘊細瞅著她的麵色,一時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便隻撿了些家常事,零零碎碎地說著,其實淳於莫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卻隻能這樣聽著。
又坐了一會兒,淳於蘊便起身離去,獨留淳於莫一人在房中,看著往昔慣用之物,心中不禁陣陣酸澀,竟是委屈得緊。
先是一腔心事不被所愛之人慰解,然後流落街頭險些受人欺辱,淳於莫忽然覺得,這天地之間,竟隻剩自己一人,好不淒涼落寞。
獨坐在窗前許久,直到天色黑盡,才有小丫頭前來,請她去前廳用飯,淳於莫細細地收拾梳妝一通,下了繡樓至前廳,見父親母親,兄長和三姐俱已在座,便近前施了個禮,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菜肴,還是從前那些菜肴,色香味俱全,可淳於莫吃在嘴裏,卻如同嚼蠟,昨夜受驚,她還來不及尋思宮中發生的事,此際危機去了,她不禁又開始擔憂起司徒越來,自己在家中,雖說千不合適萬不合適,卻到底不比他刀光劍影,時時刻刻懸著一顆心。
“吃飽了。”隻咽了小半碗飯,她便站起身來,複向樓上去。
“莫莫。”淳於亨出聲將她叫住,“你且等等。”
淳於莫便站住。
“你到書房來。”
淳於亨說完,擱下碗筷,也站起身來。
淳於莫隻好不情不願地跟過去。
進得書房,淳於亨即命她坐下,方才看著她無比嚴厲地道:“莫莫,你如今已為人婦,當一心一意遵守婦道,相夫教子,怎能任性胡為?”
淳於莫垂著頭,沒有言語。
淳於亨官雖不大,但家教甚篤,對於膝下幾個子女,都苛詰極嚴。
“聽萁兒說,你是自己從鄭家出來的?”
“父親……”
“卻說說,這件事是誰的錯?”
淳於莫默然,倘若要說什麼錯,自然是她的錯,是她“不守婦道”在先,已嫁為人婦,卻與他人牽三絆四,如今滿心裏有口難辨。
“這件事,到此為止,”淳於亨麵色沉冷,“明日我遣人請士雲前來,為你們兩人開解,你便隨士雲回去,好好過日子吧。”
“謝父親,讓父親操心了……”淳於莫蹲了個萬福,從書房裏退出——老實說,這件事,她怎麼想,也覺得是自己不對,所以並不願父親多操心,隻是,真要從此忘記司徒越,和鄭士雲好好地過日子麼?
可以嗎?
可以嗎?
一輪明月,懸在半空,淳於莫趴在欄杆上,看著下方蔥蘢竹影。
“小丫頭,在想什麼呢?”突如其來的男子嗓音,把淳於莫嚇了一大跳。
“展千燁?”乍然看清那張俊朗不凡的臉,淳於莫眼裏不由閃過絲驚喜。
“怎麼?”展千燁近前揉揉她的臉頰,“丫頭,很想見到我?”
“當然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展千燁,淳於莫都有一種親切感,似乎這天底下,隻有他才懂得她的心思。
“小丫頭遇到麻煩了?”
“唉——”淳於莫輕歎一口氣,忽然道,“展千燁,還記得上次你同我說過的話嗎?”
“嗯?”
“你說,隻要我願意,你可以帶我去琉璃國,甚至遊遍天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