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坐在主位上的納爾圖,旁邊還坐了位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毓齡心想應該就是景瑛貝勒了。
“呃……”毓齡真的叫不出“景瑛表哥”四個字。“我聽說有客人。”
“我可不是什麼客人。”身穿四爪正蟒朝服的景瑛合上碗蓋,含笑的眼光帶著一絲審視。“表妹難道不認得我這個表哥?”
她如臨大敵地回答:“當、當然認得了。”
景瑛擱下茶碗,臉上滿是關切。“聽說表妹前陣子受傷的事,直到今天才得以前來探望,不過看來似乎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隻是小傷,早就好了。”毓齡走近了些,這才將同樣穿著朝服的景瑛貝勒看個清楚,長相的確稱得上俊美,不過少了納爾圖的粗獷男人味,反而像古裝戲裏頭那些養尊處優的大少爺。
當她的視線無意間落在景瑛貝勒的頭頂,因為是在屋內,所以他拿下了涼帽,可以看到剃光的腦門,可惜頭型有點扁,私心而論,納爾圖還是比他好看多了,琳寧格格真是沒眼光。
毓齡趕緊用手心掩口,悶笑幾聲。
“咳。”納爾圖發覺她的視線落在何處,猜到毓齡在笑什麼,連忙發出聲音來提醒她。
她馬上收起笑意,在納爾圖身旁的座椅上坐下。
“不過前兩天卻聽輔國公阿蘭泰說……”景瑛故意的停頓一下。“表妹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似乎忘了不少事。”
聽他這麼說,毓齡心髒陡地漏跳半拍,看來是琳寧格格的手帕交聰古倫回家告訴她的丈夫,結果就這樣傳到這個男人耳中。
“的確有些事想不起來。”她吶吶地說。
“連我這個表哥也不記得?”景瑛眼神轉為銳利。
“呃、嗯,原本是不太記得了,不過最近聽身邊的婢女提起以前的事,才有那麼一點印象。”毓齡佯裝困擾地回道。
納爾圖口氣也很鎮定,因為早就想好說詞了。“這應該隻是暫時的,假以時日,總會全部想起來的。”
“如果真像表妹夫說的這樣就好,也幸好表姨父這陣子不在京裏頭,否則知道表妹的情況,一定相當憂心。”景瑛兩眼須臾不離毓齡的嬌顏,跟以前相比,她的眼神似乎少了氣燄,也溫馴許多。
聽到他喚這聲“表妹夫”,納爾圖卻覺得分外諷刺。
“嶽父那兒,我自會解釋。”他冷硬地回道。
毓齡小心翼翼地說道:“謝謝……表哥的關心。”
“咱們是自己人,表妹就別客氣了,有什麼事盡管開口。”景瑛啜了口茶湯,眼角有意無意地掠向毓齡,還是不確定她是真的不記得,還是裝出來的。
“我會的。”她擠出有些緊張的笑臉。
景瑛又坐了好一會兒,不過礙於端郡王也在場,不便多說,但是對於眼前這位言行與過去大不相同的“表妹”,倒真有那麼一點興趣了。
“那麼我就不叨擾了。”他起身說道。
“來人!送客!”納爾圖就是在等這句話。
若不是恰巧在宮裏遇到,又不能拒絕他來府裏探望妻子,納爾圖根本不想見到這個男人。
總算把貴客送走了,毓齡不由得籲了口氣,整個人都快癱在座椅上,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納爾圖忿忿地起身。
“納爾圖……”毓齡想跟他談那位貝勒爺的事。
他回過頭,把手伸給她。“咱們回房再說。”
“嗯。”毓齡把小手遞到他的掌中。
在回房的路上,兩人雖然手牽手,她還是可以感覺到納爾圖心事重重,看來納爾圖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心裏有別的男人,鐵定很不好受,想象著他和琳寧格格以及景瑛貝勒之間的三角關係,毓齡覺得頭又痛了。
隨著納爾圖回到寢房,她先支走兩名婢女,然後關上門扉。
“你應該知道我想問什麼。”毓齡在凳子上坐下,換上了繡花鞋,揉著痠疼的小腿肚說。
他走向窗前,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