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毓齡兩腳打著擺子，不過還是走到怡親王的麵前。“還以為阿瑪過幾天才會回京。”
“事情辦完了，自然就回來跟皇上覆命。”怡親王拉著女兒的小手，細細地端詳。“昨兒個半夜回到京裏，聽說妳那三個兄長都不曾親自來探望過妳，阿瑪還狠狠地訓了他們一頓……琳寧，頭上的傷口還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毓齡望著眼前的怡親王，用著父親的口吻關心女兒，讓她好羨慕琳寧格格有個好爸爸，但也更有罪惡感了。
“不疼了就好。”他安心地笑了。“不過方才妳身邊的兩名婢女跟阿瑪說了不少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她們說自從妳墜馬受傷醒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不像本來的妳，琳寧，真有這回事嗎？”
她下意識地看向那兩名愛打小報告的婢女，仗著怡親王在座，兩名婢女自然有話直說了。
“奴婢不敢欺騙王爺！”
“王爺要相信奴婢……”
兩名婢女當場跪下，說得言之鑿鑿，就怕怡親王不信，隻希望快點把以前的主子找回來。
怡親王一陣咳嗽，連忙端起茶碗，啜了口茶湯，順過了氣。“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大概是因為墜馬時撞傷了頭，醒來之後忘了不少事，連一些喜好和習慣也跟以前不同……”毓齡還是同樣用這個借口來回答。“才會讓她們覺得我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聽她回答得很含含糊糊，讓怡親王皺起兩條灰白的眉毛。“那妳倒是跟阿瑪說說看，究竟忘了哪些事？又是記得些什麼？”
這話問得毓齡根本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我……其實記得不多……隻有一些模糊的影像……”她咽了口唾沫。“但是又分不清誰是誰……”
他清臒的臉孔一怔。“連阿瑪都不認得了？”
“是……多虧納爾圖告訴我……我才知道自己是誰的女兒，還有阿瑪以前有多疼我……”毓齡咬著牙回道。
聞言，廳堂裏的整個氣氛降到了冰點。
在場的奴仆都不敢呼吸得太大聲。
“琳寧，什麼都別怕，天塌下來也有阿瑪頂著，妳盡管說……”怡親王用著慈父的表情和口吻安撫。“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的是因為撞傷了頭……”毓齡咬著下唇。
“好！阿瑪就去找那些禦醫來問問，究竟撞傷了頭，會不會變成像妳現在這副模樣……”怡親王因為太過激動，又是一陣咳嗽。“咳咳……妳真的……真的連阿瑪都不記得了？”
她知道這麼說很傷老人家的心，尤其是對一個十分疼愛女兒的父親而言，絕對是個沈重的打擊，可是毓齡真的想不出該怎麼回答。
“是。”她顫聲地說。
怡親王瞪著麵前的寶貝女兒，臉上布滿慚愧的表情，眼中還噙著淚光，這些都不是會在琳寧身上看到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因為那是自己一手寵出來的女兒，雖然有時也自覺太過溺愛縱容，才把她寵得這般跋扈傲慢，可是偏偏膝下就這麼一顆掌上明珠，不寵她要寵誰。每當女兒對他撒個嬌，他就什麼事都答應了，唯獨無法答應的就是和端郡王的這樁婚事，但那是皇帝指婚，他也隻能要女兒多多忍耐。
“妳們是怎麼伺候格格的？格格還有哪些地方跟以前不一樣，給本王老老實實地說！”他大聲質問兩名婢女。
兩名婢女不敢有所保留，把方才來不及說完的疑點，一五一十地稟報。
“回王爺，格格這些日子老是說些聽不懂的話……剛開始還會提到什麼陰間、什麼投胎的，而且連花盆底鞋都不會穿。”
“還有格格以前從來不會多看奴仆一眼，現在不隻會衝著他們笑，甚至還好生好氣地跟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