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接到電話的時候,剛換好衣服在點酒的數量。
一聽到外婆跟小蠻同時出事,顧初來不及換衣服便衝出了夜場。
一身暴露的衣服,顧初瘋狂的奔跑在醫院走廊上,直到腳步停頓在門口的時候,顧初卻一步都不敢上前了。
周圍不斷有人的指點著顧初身上的衣物,畢竟這裏是太平間,而顧初卻一身暴露的衣服。
雙腳如同灌了鉛一般,顧初卻一步都不敢往前。
為什麼會是外婆!
明明今天早上她走之前,外婆還是健健康康的,為什麼……為什麼短短幾個小時,外婆就……
不可能!
一定是醫生弄錯了。
轉身,顧初就要走,卻被一旁一直照顧小蠻的護士長拉住了手。
“顧小姐,你還是去看一眼吧,老人家……老人家想必也在等著你。”
望著護士長的眼眸,顧初眼底滿滿的不確定。
她不要去!那不是外婆!
可……可是……
“晴姐,我……一定是弄錯了對不對?一定不會是外婆對嗎?”
見慣了生離死別,可是顧初這樣的卻是第一次見到。
孩子有了不治之症,每天隻能靠著氧氣瓶過活,而一直陪在孩子身邊的外婆也……
雖然她當時做錯了,失手殺了人,可是,她是為了自衛,即使有過錯也付出了代價,老天卻偏偏不開眼,讓她經曆了這麼多的磨難!
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卻背負了一輩子的磨難與苦楚。
她心疼這個丫頭啊,卻也除了多照顧照顧孩子。
現在連外婆也走了,這個丫頭以後可怎麼活啊。
伸手將顧初攬入懷中,秦晴安撫的拍著她的後背,“小初,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哭出來就好了嗎?
可是哭出來真的就好了嘛?
哭出來,外婆就活過來了嘛?哭出來,小蠻就有救了嗎?哭出來,她的人生就可以重來嗎?
不會,這一切都會!
她不會換回父親外婆的命,不會阻止小蠻的出生與病魔,不會讓自己的人生再次重來而避開與陸少宴的碰麵!
全身的力氣在眼淚湧出的瞬間,一切都幡然倒塌了。
顧初全身脫力的靠在秦晴的懷裏,像是街角的流浪貓狗一般,悲戚籠罩全身。
哭了好久,直到顧初的眼睛都紅腫了起來,才辭謝了秦晴然後推門走進了太平間。
外婆本來身體就不太好,多年的勞力累贅身體更是被壓了一截,此刻躺在冰冷的台子上,卻顯得更加弱小了。
過去這麼長時間,外婆就是靠著單薄的身子照顧著小蠻,維係著顧初此生可以有個盼頭的歸巢。
可是現在她的家沒了,她的歸巢也被瓦解了。
眼淚不停的滴落著,膝蓋‘嘭!’的一聲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12個響頭,每一個響頭都磕在地上。
額頭上的傷痕,一次次的舊傷加新傷,皮肉被砸開然後被鮮血再次粘上,空蕩的太平間裏,刺骨的寒意卻不及她心裏的萬分之一。
秦晴就站在門口,生怕顧初會承受不住暈倒過去,所以她一直在等著。
可是顧初卻在磕了十二個響頭之後,膝蓋挪動一下響頭又磕一下,所經過之地,一塊塊鮮紅的印記留下,觸目驚心。
直到用膝蓋一點點的挪到外婆身旁時,顧初的眼底已經被鮮血盈滿。
溫熱的手緊緊的攥緊了外婆的手,曾經在的寒冬臘月溫暖過她冰冷腳丫的手,此刻卻依然冰凍如霜了。
下巴劇烈的顫抖著,淚水與血水交纏在一起,顧初聲音顫抖著,“外婆醒一醒,外婆,你張開眼睛看一看我,我是小初啊,外婆我是小初,你不記得了嗎?我們說好的等到小蠻病好了,我們就回鄉下,我們一起經營茶花園,看著小蠻長大,外婆!外婆!您張開眼睛看看我啊!你別離開我,我不要一個人!外婆……”
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