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毓齡才又把目光焦距拉回到她們身上,很確定自己根本不認識,又仔細看了下兩人穿在身上的古裝衣服和發型,以及說話的口音,幸好大致還聽得懂在說些什麼,原本的迷惑也漸漸清晰了。
原來自己真的死了。
那麼這裏就是所謂的“陰間”。
而她這個初來乍到的人也因為還沒有完全“清醒”,才會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死了,不過就算是這樣,毓齡也不覺得害怕,因為人都死了,害怕又有什麼用,隻是想到被曾經交往過的男友害死,依然感到痛心不已,等她去轉世投胎,絕對要記得下輩子不要又愛不對人了。
毓齡雖然不懂陰間的規矩,可是在二十二年的成長環境中,早就學會什麼叫隨遇而安,也知道乖巧聽話的好孩子才會讓人喜歡,所以無論要她幹什麼,隻要照做就好,當兩名婢女扶著自己坐起來,又喂她吃東西喝湯,也沒想過要拒絕,隻是用局外人的眼光來看待眼前的人事物。
她本能地抬起虛軟無力的手腕,撫著還纏著布條的額頭,傷口帶來的疼痛,讓整個腦子都還覺得昏昏沈沈。
“格格的頭還疼嗎?”婢女關切地問。
真正疼的不是她的頭,而是心,毓齡隻要想到自己一心一意地為男友著想,為他付出一切,最後卻……
毓齡好輕好輕地搖著頭,不願再去想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格格的頭不疼就好。”婢女誤解了主子的動作。
“格格該喝藥了。”另一名婢女將碗緣湊近她的嘴邊。
想不到電視上那些什麼命理老師、靈異專家也不是真的隨便亂掰,陰間的鬼真的和陽世的人一樣的過日子,也都要吃飯、睡覺,更要喝苦死人的中藥,最後這一點雖然讓毓齡相當納悶,不過也沒有心思去想太多。
她怔怔地看著周遭的事物,其實待在“陰間”也不錯,有得吃有得住,還有專人照顧生活起居,這輩子從來沒這麼好命過,總算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就這樣,毓齡又躺回炕床上,幾乎馬上就睡著了。
過沒多久,納爾圖便又來到寢房探視,自從知道妻子清醒之後,這幾天都是趁她睡著才來,畢竟他可不想自討沒趣,而隻要她人沒事,他也好給嶽父一個交代。
“她今天的狀況如何?”他開口問負責伺候的婢女。
兩個婢女搶著回答問題——
“格格清醒是清醒了,不過都沒聽她說半句話……”
“是啊,而且看著奴婢們的眼神,好像是陌生人。”
“奴婢總覺得格格的表情和眼神怪怪的……”
“奴婢也是這麼認為……”
聞言,納爾圖麵露沈思地想著她們說的話,因為這兩名婢女是跟著妻子陪嫁過來,也是最熟悉她的人,應該不至於會弄錯,接著又睇向睡得正熟的妻子,思索著可能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墜馬時,撞傷了頭,現在神智還不清醒,再等兩天看看。”他隻能這麼回答。
婢女們頷了下首,隻希望主子快點好起來。
又過了十日——
當額頭的傷口開始愈合,毓齡的體力也在漸漸恢複當中,她瞪著自己的手掌,呆呆地看了一個小時,心裏冒出很多問號,因為這雙手好白皙,而且十指纖細,指腹上連個繭都沒有,完全不像她的。
正在伺候穿衣的婢女注意到主子看著自己的手發呆,忍不住開口問道:“格格在看什麼?”
毓齡這幾天聽她們“格格、格格”的叫著,總覺得這個字眼好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
“我隻是想……”毓齡才要說出心中的疑惑,這也是連著幾天下來,她第一次開口說話,卻發現聲音變得好奇怪,好像是藉由別人的嘴巴說出來似的。
婢女見她起了頭又不說了,試探地喚道:“格格?”
難道人死了,原本的一切都會跟生前不一樣?毓齡在心裏問著自己,不隻是手而已,連聲音都變了,該不會……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龐,觸感特別細膩柔軟,鼻梁的高度、嘴巴的大小形狀跟記憶中的也完全不同。
“鏡子……”還是再確認一下比較好。
婢女愣了愣,隨即答道:“格格要照鏡子?奴婢這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