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日為師(1 / 3)

“夫子”許應執禮拜向正坐在屋內慢悠悠掃地的半百老人。

他身子微曲,頭束青色儒巾,一身白麻素衫,衣襟平縛,雙袖略緊,雙手微皺,卻很有力道,笤帚在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音。

“昨夜不曾睡好?”林夫子打量了麵前臉色有些疲憊的少年。

“嗯。”許應昨天和小和尚離別後,本就悲傷。回家又詢問母親關於父親許若陽離世之謎,母親卻叫他不要亂加猜測,那隻是天災所致,怨不得人。小和尚的那番話,再想起母親終日以淚洗麵的情形,這讓許應如何相信那隻是天災。少年一整夜都是翻來覆去,心神不寧。

“您父親的事,我所知不多,不過允南天災,的確是場劫難。”林夫子眼神稍滯,捋了捋並不長的半白胡須。夫子這話,讓疲憊的許應更是起了波瀾,心中對父親遇難的疑惑更加深沉,腦海裏滿是小和尚離去的身影和話語,這時,許應靈台失守,隻覺得天翻地覆了起來。

“癡兒,醒來。”見許應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中不能自拔,林夫子便起身抬手拍在許應額上。許應隻覺額頭一沉,洪鍾大呂繞耳,靈台頓時清明開來。

“夫子,抱歉,是學生入癡了。”許應連忙持弟子禮,要不是林夫子這一破障,自己恐怕是會心神失守,神智也很難回複清明。

“許應,我已知如覺小師傅昨日已經離去。你也不必驚奇,修道一途你已經出門。今日來此,不論過往,不言其他,我隻問你一事。”林夫子雙手負於身後,義正言辭。

“夫子請問,學生必當知無不言。”許應也很是嚴肅工整。

“不必拘束,許應,你可願在求道一途拜我為師?”林夫子嘴角微曲,淡然笑道。

“弟子願意,”許應聞聲,拂袖跪拜。

“甚好,甚好。”林夫子笑意更甚,自己求道四十載,出儒門而不得立,在這山間清修蒙教十來年,如今真是時日不多了。林夫子也是看出許應自出門以來,改變了很多,這氣質很適合修習自己的經錄。況且,那日的如覺,哎。林夫子心底歎息。

“你既受我蒙學,雖沒帶你叩開命門,不過,這也是造化。今日,拜我為師,我自當會把求道一途告知於你,解開你心惑。”林夫子扶手讓許應起身坐下,還是明爐燒水,如那夜一般。

“弟子願聞老師指點。”許應也不再拘束,仔細觀摩老師的茶道手法。

“今日以後,你切記,自稱為我。不再有其他,你也不要問是為何,切記切記。”

“弟子謹記。”許應聽得出師傅的語重心長。

“眾生皆求道,求道是蹉跎。你對這求道一途了解如何?”林夫子拿出茶具,平和問起。

“弟子聽如覺和老師有所提起,隻知須求學、出門、破關、入門,如此漸進,放可求道。其他的都不知,還請老師教導。”

“所知略可。普天萬物,其實生下來就在求道的路上。求道不得,終是凡物。”林夫子有些唏噓。

“那弟子是已在求道途中?隻是還未得道?”許應悟了出來。

“隻有得道,才能稱為真人、高僧、大儒,如此等等。不得道,終究是一葉障目。”林夫子慢慢的,為許應打開了一片新天地。

“你所知的求學到求道,是稱為求道五難。你不過是剛過了第二難。”

“老師,這五難又做如何解?”許應知曉,求道一途,的確艱難。要不是小和尚那句“我佛不慈悲”,自己怕不知何時才能解開這出門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