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得上是個大村子。
許家沒敗落之前。
全村絕大多數人,實則都是許家的佃戶,仰仗許老爺過活。
三年的光景,前身將家敗完。
自家反而成了揭不開鍋的困難戶。
現在更是巨額賭債纏身,三天內籌不到一百八十貫銀錢,就得賣老婆賣僅剩下的最後一院祖屋,徹底成為一無所有的流民。
“喲嗬,我當是哪位大老爺,不怕風吹,在村頭風花雪月賞秋景,這不咱們許家村唯一功名在身讀書人許大少許老爺麼,小的給你請安了許老爺……”
望著四野怔怔出神之際。
旁邊一個穿著破衣爛衫蓬頭垢麵家夥,嬉皮笑臉湊近前來。
許平安腦海裏立刻浮現出此人的信息:
許五江,二流子無產人員,以混吃百家飯為生存之道……
說白了。
這貨就是個比叫化子差不哪兒去的主。
居然落魄到被這號貨色欺麵嘲諷地步了!
唉!~~
“許五江,本少指點你一條發財路想不想聽?”
許平安並未過多沉浸於追憶往昔歲月的情緒中。
前身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時。
他如今正好是破繭重生,重整河山,認認真真活出個嶄新人生。
至於這二流子許五江。
好吃懶做無家無業,但腦子不笨。
算得上是個可塑之材。
主要是臉皮絕對夠厚。
不然也不會沒臉沒皮全村吃所謂百家飯。
歪瓜裂棗,拾進筐裏,也能算是一樣莊稼收成。
他想點化這廝一番,給村民們做個人樣模板。
“哈?”
二流子許五江眨巴下眯瞪小眼,“就你?許大少?你要,給我,指點一條發財路?”
二流子許五江諷笑一聲。
立刻拍拍屁股走人。
好家夥,生怕再多搭一聲腔,要給許平安賣了他。
丫都落魄到要賣妻子給孫老爺抵債了。
怎麼有臉跟爺爺說指點發財路這種大話?
你許大少指定是急得失心瘋了吧!
許平安搖搖頭,萬事開頭難,一個二流子都敢質疑他許大少能否翻身,也是沒誰了。
不過嘛!
望著不遠處山坡上那漫山遍野的山柿紅果果。
第一個賺錢的門路。
此刻已經在他腦海裏迅速成形,方案策劃書,一陣頭腦風暴過後,已經羅列在目。
村口田地裏有幾個麵黃肌瘦婦人在挖野菜。
顯然也是聽到了許平安跟二流子許五江的對話。
等許平安從旁路過。
一路向著山坡走去時。
村婦們頓時低聲議論起來。
至於言語內容,無非這個敗家子許大少,早晚要變成二流子許五江一樣的人。
“唉,就是可憐了林幼娘那小娘子了……”
“可不怎麼著,好歹也是林家大小姐來著,如今眼看要被抵賭債賣於孫裏長老爺了……”
“他們剛剛似乎在說什麼發財路子……”
“竊,這話你也敢信,小心敗家仔給你也賣掉……”
秋風送來了村婦們的諷言諷語。
甚至還夾雜有那麼一絲絲興災樂禍的味兒。
許平安搖頭,心說這團結群眾鬥地主劣紳的路,貌似也沒那麼好使喚呐。
片刻後。
來到山坡一株兩人合抱的巨大山柿樹下。
樹葉早掉落得差不多禿幹淨了。
樹枝杈間,掛滿了鮮紅奪目的山柿果兒。
許平安正準備爬上樹摘柿子。
“誒,少爺,這山柿還沒熟,摘了也不能吃的……”
一個身材魁梧莊稼漢,冷不丁在不遠處粗聲大嗓地嚷了起來。
許平安驚訝居然絲毫沒察覺這人何時出現在附近。
須知今天在家裏狠揍了孫長默一頓。
他格外小心提防。
上山之際,一直都有暗自留意觀察四周。
生怕姓孫的回頭就找上幾個幫閑打手前來‘討還公道’,給他狠揍一頓還回來。
“呃,原來是鎮川叔呀!”
瞧見此人。
許平安心中不由就是一暖。
同宗族叔許鎮川,當年受過許家不少恩惠。
算是前身敗家子這三年來,為數不多,一直都還在暗中照拂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