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幫著楚萱儀換了一套月白色的錦緞襦裙，頭上隻簪了一根木簪暖玉吊墜。
昨日才下了一場大雨，青石板上長起了薄薄的一層青苔，月牙仔細扶著自家小姐，順著抄手遊廊緩步往傾竹院的方向走去。
抄手遊廊邊上種了不少月季，此時一團團簇擁的紅花開的正好，而廊上兩邊還掛著紅紅的帶著喜子的燈籠。
楚萱儀一邊盤算著去傾竹院的事，忽地頓住腳步。
“今日去清泉寺祈福，二小姐此刻可在祖母院子？”
月牙忙的說道。
“二小姐一早就去老太太那了，按說也該帶小姐您，但老太太說，小姐不日就要成婚，事務繁雜。”
聞言楚萱依笑容輕蔑，眼神裏都像裹著力子，語氣更是絲毫不善：“規矩可不能壞，隻不過這婚事……誰知道成不成呢？去給老太太請安。”
話落率先邁過拱門朝著老太太房間走去。
月牙疑惑的看著楚萱儀的背影，小姐今日怎得，總說些她聽不懂的話。
楚萱儀剛見完禮，就聽身後響起了腳步聲，二小姐楚芷柔走了進來。
娟紗金絲繡花長裙，襯得她格外嬌豔，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更顯得她臉頰嬌小，整個人站在那，如花團錦簇的芍藥明豔動人。
她莞爾一笑，聲音也嬌軟可人：“祖母好，大姐姐好。”
一道難以察覺的疑惑閃過，楚芷柔不解。
楚萱儀素日是不會到老太太跟前露麵的，今日怎的不怕祖母了。
“快到祖母身邊來。”
楚芷柔生母是老太太的遠房侄女，老太太出身江南名門，嫁給祖父後，也於老家來往密切，才會讓楚芷柔生母嫁入楚家。
奈何那女人福薄早逝，老太太憐惜楚芷柔，不僅給了她嫡次女的名分，還養在自己身邊，直到十歲分了院才搬出去。
看著楚芷柔嬌滴滴的模樣，楚萱儀不自覺雙拳緊握，恨不得拔下頭上的簪子紮到她的臉上。讓她也嚐嚐那撕心裂肺的刺痛感。
卻還是壓下那恨意，笑著打趣：“二妹妹今日打扮好生嬌豔，隻怕江家祖母見到，都要恨自己少個孫兒呢。”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些心虛。
楚芷柔扯出一抹笑意：“姐姐慣會取笑，祖母說瞧著鮮豔的心情好，妹妹不過是想討祖母歡心罷了。”
“妹妹孝順，隻是清泉寺是素雅之地，妹妹如此怕被人說閑話，祖母您覺得呢？”
“我，我沒想到這些，祖母是柔兒給您丟臉了。”
楚芷柔雙手不自覺絞在一起，低著頭，紅唇咬得泛白。
楚萱依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楚芷柔一向就這樣子，麵對祖母與侯府眾人時總是擺出一副懦弱樣。
就像此刻，老夫人即便心裏不滿，但還是安慰道：“別的倒是沒什麼，隻是頭上那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不大合適，卸了吧。”
又轉頭打量起楚萱儀，讚許道：“儀兒這一身的打扮和妝容正合適，夠莊重又不失禮。今日也一同隨我去清泉寺吧。”
楚芷柔也看向楚萱儀，緊咬著唇瓣，眼底水光氤氳。
若是從前，楚萱儀肯定會上前安慰幾句，可此刻卻隻掃了她一眼，神色冷淡。
楚芷柔伸手卸下了簪子，想了想，又拿了錦帕將唇瓣上鮮紅的口脂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