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圓中秋
亮經過十天半月的精心調養，又變得活蹦亂跳的了，隻是再也不賊眉賊眼的看人了；腰板也挺直了，人也變熱情了，走到哪也是一副甜甜的嘴臉，笑的跟個彌勒佛似的。村裏人看的是嘖嘖稱奇，盡皆讚歎。都說亮這小子變了，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重新又投了一回。看來這車禍的確是出的好，出的妙啊！更有人說，老任家肯定是燒香磕頭了，才使得亮這個渾小子浪子回頭，有點兒人模人樣的。看著兒子最近真真實實的變化，明鈞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看著兒子前前後後的判若兩人，明鈞簡直是難以置信，百思不得其解。於時，父子倆對坐下來，麵對麵的，心平氣和的說了一大堆掏心窩子的話出來。這不，明鈞更驚、更氣、更羞，也更恨自己。以前，對於這人神共憤的混帳兒子，明鈞見了總是氣不打一處來，隨見隨罵，張口就來，從來都不分什麼場合地點。罵兒子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早就********了。今天，父子倆這麼和和氣氣的一說，明鈞這才真正的覺察到：自己這個做父親的真的大錯而特錯了，簡直是太荒唐可笑了。兒子也是個人，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可他就是看不見，從來就沒有好好的仔仔細細的用心看過。自己實在是太過於粗心大意了，太過於在乎自家的這張老臉麵了，就因為兒子那賊眉賊眼的樣，為非作歹的樣，再加上村裏人的閑言碎語，就粗暴的否定了兒子的所有的一切。明鈞落淚了，大顆大顆的直滾下來，直如冰雹一般，粒粒都打在自己那本已麻木，毫無知覺的心上。真痛呀！驀的，明鈞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巴掌，真是太輕呀！明鈞就差沒給兒子深深的跪下了。亮一邊兒看的心早碎了，血流不止的，一點一點的痛。父子倆一時間全都默默無言，各自回想著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一言一行，淚水眨眼間就模糊了視線，一切都好像被重新妝點了似的。刹那間，全都變得朦朧起來，再也分不清什麼來了。
公園裏一片靜寂，此時，連池子裏的水都有些了無生機的了。昏暗的燈照得一處明亮，一處幽幽暗暗的。天涼了，園子裏再也沒了夏日的紅火與浪漫，到處都是一片死寂沉沉的。還好，月兒圓圓的，柔柔的，給這寂寞的夜帶來了一份安祥，一份寧靜。忽的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已是由遠而近，緩緩走來了。隻聽的一個爽朗的聲音笑道：“找我到這裏來有什麼事？你呀，又想跟我說什麼？”男的笑道：“沒什麼，英，我隻是想和你一起出來走走，你也都試我好些天了，也該被我的真心和耐心多多少少的感動一點吧？”英本就不生氣的，兵這麼一提，英不生氣反倒也不行了：“你還有臉說呢？當初就是在這裏，你一點兒也不念咱們當日的情份，說那麼絕情絕義的話出來，想想我就有氣。以後可不許你再提了。”說完看著兵又道：“好了，說吧。到底什麼事？”兵一聽這話鬆動了，忙笑道：“英，這不就快八月十五了麼？我想帶你去城裏好好的玩一天。再說也過了這麼些日子，你好歹也給我一個改過認錯的機會呀！”英歎道：“好了，兵，我早就不生氣了。也不用你那腦子好好想想，誰家一個女孩子大冷天的在這裏跟你胡扯，若她真是生氣的話？你還想白日做夢呢？”兵笑的傻傻的，看著英忙道：“英，當初是我不好，讓你一個人受了很多委屈。可如今，我這不是一點一點的都在改麼？我知道自己是個死心眼，腦子反應慢，有時候難免會轉不過彎來。英，就看在這上頭，你就陪我去吧？”
英聽的早忍不住了，笑罵道：“你呀，我又沒說不去？看你那熊樣，倒急的一頭的汗。”兵一呆，喜道：“英，你答應去了？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失望了，也不會讓你再為我生氣了。”英點點頭，再也不說話了。良久才又道：“真不知道你這個人有什麼好的？一直都讓我這麼死心塌地的。”兵傻傻的笑著：“因為咱們都死心眼唄！死心眼對死心眼，天生的就是一對。”英嬌叱一聲：“去你的！誰是死心眼？你才死心眼呢！”說是說，笑是笑，看著兵，英這心裏漸漸的就升起了一股柔情，一股愛意。隻是這種話實在不好出自女孩子之口。英看了兵一眼，便轉過了臉去。她隻是希望，兵能夠明白，明白她作為一個女孩子的這一片心意。兵的確是心領神會了，隻是依舊兒紋絲不動的。這麼大的事若非英自個兒說出來，打死兵他也不敢主動來呀！沉默了好一會，英還隻是不理，還隻是沒轉過頭來。兵也有些急了，暗暗的氣恨起自己來。看著英的背影，輕輕的道：“英，你讓我抱一抱好不？”本來這句話英是可以聽的真真切切的，可巧的是，英此時正是心煩意亂之際，盡在骨子裏抱怨兵不知情趣，不懂風流，哪還有心思理會其它？可兵那個死心眼真就是個十足的死心眼，見英久久的都不曾吭氣，就自己認定了：英肯定是在故意難為他！越想越覺得是這樣，便再也不敢言語了，生怕說錯了一句話，多走了一步路。就這樣，兩個人各各的自想著自家事，渾不理會外頭的兩顆熱心的世界。
終於，英再也忍不住了，也再也裝不下去了。猛的回過頭來，看著兵，直直的看看兵，眼睜得大大的。兵完全就怔住了，再也想不起什麼來了。看著英一眼的癡癡呆呆。英一看兵那副傻子呆樣，就知道剛才是怎麼個情形了。不由分說的也是情不自禁的，一頭紮進了兵期盼已久的懷抱。輕笑不止：“兵，你不用在害怕我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對你了……我會對你好的，就像你當初那麼對我……咱們兩個從此再也不分開……咱們……永遠都在一起！”兵的懵懂的心慢慢的逐點逐點的恢複過來，把個英緊緊的摟在懷裏，恨不能用盡自己的身體為她做任何事。英的心一陣一陣的擅抖，臉兒一陣一陣的發燙。這無言的舉動給了兵一種莫大的勇氣，莫名的衝動。兵嗬嗬一笑，心眼兒忽然之間就全開了竅，抱著英一時間纏綿的如膠似漆。
風，涼涼的微有些冷。可華子的心，卻是比風更冷，讓人心寒到底了。
明天就是浪漫的中秋佳節了。華子整個人，整顆心就完全失魂落魄了一般，像月影子似的搖擺不定。一時間，又默默想起小蝶的好來。尤其是小蝶那塊愛如至寶的美玉來。如今，那塊玉已是穩穩當當的掛在靜的白玉無暇的脖子上了，再難要回來了。何況華子本就沒打算再要回來，那就是要送給靜的。雖說辜負了小蝶的一番美意，可說到底……讓華子最放心不下，最良心難安的是，小蝶的那塊玉的確是非同一般，雖說不是很貴，可也非比尋常。華子在乎的完全不是這個，他最看重的是小蝶的這一份情。那塊玉小蝶已擁有它十多年了，當初給華子的時候，小蝶很是有些舍不得，就差沒當著華子的麵痛哭流淚了。可最後，小蝶硬是忍著送了。隻跟華子淡淡的說了一句：“華子，我把我的心也交給你了！”華子實在是不想要，可是卻不得不要，不能不要？華子可以很無情的拒絕那塊玉，可是他卻不能那麼絕情的對待小蝶。如今小蝶早已一個人去了城裏，早已斷了對他的全部念想。可是華子一個人卻不能不想，不得不想。想著小蝶，想著霞，還有那個大大咧咧的小芳。華子真的很想她們，真的！特別特別的想，可是越想他的心就越是寒。他心裏最是明白不過，他又多欠下了一份人情債，可是永遠永遠都無法去還了，再也不能去做任何補償了。
月光皎潔如銀，柔美似水，地上是一片明亮。華子搖搖頭，苦笑聲聲，心裏頭很是孤單失落，不覺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啊——月兒好美！溫柔恬靜的宛若嫦娥仙子一般。華子一驚一呆，隨即滿心歡喜的，也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蘇軾的那首永恒的《水調歌頭》來。那當真是一首好詞，妙到毫顛。華子看的一時興起，輕輕的哼唱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轉珠閣……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華子反反複複的唱著，悲悲哀哀的想著。暗道：“華子啊華子，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至情、至性還是……你呀，你連你自己都搞不明白？你呀……”一時間又深深的羨慕起那天上的嫦娥仙子來，又想起那金碧輝煌的廣寒宮來，雖說是金碧輝煌，可是清清冷冷的，仙子一個人該有多麼孤單呀？雖說常有乖巧的玉兔作伴，還有那飄飛的雪花為景，甚至是相映的桂花成趣時……可仙子心裏的苦楚，真的……一言難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