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也不擺架子,進了李府,就在前院的大樹底下,搬來張椅子坐下了。荒廢已久的李府重新變的熱鬧起來,陳妙玉,郭玉茹領著奴仆收拾宅院,雪竹雪怡則進進出出,端茶倒水,似乎重現了往日的榮光。
“大人,請!”
李青陽坐在太師椅上,給貴客請了茶,環顧自幼生長的宅院,心中不免百感交集。他兄長李青河半生蹉跎,處心積慮的想在京裏找個靠山,最後卻鬧了個家破人亡。不料,今日李府卻真的來了大靠山,正所謂造化弄人。
張居正能一道彈章,就把正五品的揚州兵備副使革職查辦了,他的後台當然很了得,李青陽也有所耳聞。張居正的恩師是誰呐,當朝禮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徐階徐閣老,這條大腿粗的不能再粗了。
這對師徒在朝中不結黨,不營私,更是當今裕王殿下的啟蒙老師,權高位重。
裕王,也就是嘉靖皇帝的第三子,大明王朝未來的繼承人。
張居正有這樣顯赫的背景,他哪會將區區夏黨放在眼裏,就是夏言本人也得給他幾分薄麵,不太敢招惹的狠人。
對坐閑聊,張居正稍一猶豫,還是安撫道:“黨爭一起,那就是人人發瘋,喪失理智,青陽,你不要對朝廷有怨言。”
李青陽生生死死早看淡了,灑脫道:“大人多慮了,我怎會不識抬舉,朝中,不還有尊師那樣的仁義君子麼。”
張居正放心了,竟咬牙切齒做豪言壯語:“終有一日,我要除盡朝中宵小,還天下人一個朗朗乾坤!”
李青陽神色一整,由衷道:“我信。”
兩人相視一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雄心壯誌,烈火一樣熊熊燃燒了。
說話間,外頭一陣兵荒馬亂,嘈雜的馬蹄聲起,大批錦衣衛氣勢洶洶衝進陶館縣,直奔李府。
李青陽聽見馬蹄聲,咧嘴笑了:“惡客登門了。”
張居正一拍手中折扇,重重的哼了一聲:“狗東西!”
晌午時分,李府。
街上響起尖利的叫聲:“李青陽你還敢回來,圍了!”
“堵住後門,院牆,放跑了李青陽,我扒了你們的皮!”
兵荒馬亂,一個缺了耳朵,瘸腿的太監領著大批錦衣衛,衝進李府,瞧見大樹底下神情自若的李青陽,仇人相見可是分外眼紅。
瘸太監眼睛都冒血了,尖聲怪叫:“好哇,李青陽,這可是你自投羅網!”
“你還敢回來,哈哈,本官今日要將你去骨扒皮,嚐盡人間酷刑,不,本官要將你關在詔獄裏每天折磨,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閹人尖利的咒罵聲中,李青陽也隻是淡然一笑,灑脫道:“大人好意,青陽心領了,但敬謝不敏。”
瘸太監三角眼一瞪,陰狠叫道:“由不得你,抓人!”
呼啦,大批錦衣衛蜂擁上前,呼啦,李府院子裏伏兵四起,一條條精壯的漢子從各個角落裏冒了出來。弩機,刀槍,雪亮的戰刀亮了出來,臨戰兵危,瘸太監尖利的咆哮聲戛然而止。